“你說的沒錯,這裏邊确實有鬼,隻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船艙門口響起。林覺緩步從木階上下來,進入船艙之中,臉上帶着微笑。
馬斌跳了起來,叫道:“怎麽回事?你到底用了什麽邪招?”
林覺冷笑道:“什麽邪招?能打赢你的便是好招。你想知道爲什麽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承認你敗了,必須履行事前的約定,必須聽從我的吩咐。我不希望你輸了拳腳卻又輸了信義。”
馬斌怒道:“烏龜王八蛋才賴賬,雖然你也許用了不大光彩的辦法,但我馬斌可不是賴賬的人,輸了便是輸了,從現在起,我聽你的便是。”
林覺微笑點頭,給馬斌挑指點了個贊道:“馬大人果然是條漢子,輸仗不輸人,不失爲英雄人物。沈統領,諸位兄弟,你們都聽到了,馬大人同意聽我吩咐,但不知你們是什麽态度。若有異議的,咱們不妨再打幾場也成。文鬥武鬥随你們挑。”
沈昙忙道:“不必了不必了,王爺有手谕,我等本就該聽從你的吩咐,何須多言?我們現在也和馬大人一樣對剛才的比試很好奇,但不知林公子能否爲我們釋疑解惑?恕沈某之言,林公子可不像是練會了金鍾罩鐵布衫的人。那種功夫沒有三十四年的苦練是不成的。”
林覺緩步走到衆人面前,微笑道:“我當然不會什麽金鍾罩鐵布衫的功夫,我活了十八歲,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雖說書生六藝之中有射禦的要求,但誰又會真正去練這些東西。但這并不妨礙我可以擋住馬大人那一拳。”
林覺說着話,緩緩的解開身上的長袍,然後,衆人看到了他長袍之内露出的黑魆魆的一件衣服,在燭光照耀之下,居然反射出黯淡的光芒來。
“這是……什麽?”衆人愕然道。
“這便是我的金鍾罩,我管他叫防彈衣。可防一切遠程勁箭近戰刀槍,更别提是骨肉所做的的拳腳了。此物是由三百六十片精煉鐵甲拼制而成,内外襯有麻棉網織之物,堅韌異常。我隻能說,馬大人剛才心存善意,沒有用全力。否則斷的可不是兩根手指,而是五根手指俱斷,且搞不好連手腕也要斷了。”林覺淡淡道。
“……”在場衆人都目瞪口呆,金甲寶衣什麽的倒也不是沒見過,梁王便有一件軟金寶甲,據說穿在身上可以刀槍不入。但林覺身上穿的這件所謂的什麽‘防彈衣’倒是聞所未聞。尋常寶衣隻能防刀劍,但對于拳腳這等軟殺傷效果不大。但顯然,林覺身上的這件卻是可以抵消拳腳之力的,這更是神奇。
林覺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件防彈衣在某些部位安放了連接鋼甲的固定架構,整個鋼甲其實是不沾身體形成一個整體的,就像是在林覺身體的周圍放了一個小型的鋼架一般。這樣一拳打上去,力道會被全面分布到身體的一個整面的部分,對人的傷害大大減小。這也是爲什麽林覺被打了重重的一拳卻沒有受傷的緣故。隻是這種結構略顯臃腫,這也是爲什麽剛才馬斌以爲林覺穿了棉襖的原因。其實隻是因爲長袍之内的這件‘防彈衣’罷了。
“馬大人,你知道了這些,定然心中頗不服氣,以爲我占了你的便宜。論武功,我林覺絕不是你對手,你一個可以打我十個二十個。但我早就說過,四肢發達并非優勢,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事情靠的是智慧和謀略。這就像抗糧包我一袋也未必能扛得起,你卻可以抗個三五袋不喘氣,但我何必用蠻力去扛?我大可用牛車馬車去運。而且,你也莫要不服氣,我可沒有違背我們之前定下的規矩,我們定下了赤手空拳動手,我可沒拿兵刃。”
馬斌無話可說,既覺得似乎被人欺騙捉弄了,但同時又無可反駁大家定的是拳腳相搏,可不是光着身子打架。若自己說不公平的話,那麽自己這一身腱子肉對林覺而言也是不公平的,所以無話可說。
“馬大人心存善念救了你自己的這隻手,但我也要告訴馬大人,我其實也是留了一手的,這裏有件東西你們瞧瞧。”
林覺手一揚,一片黑乎乎的東西噗的一下落在桌案上。馬斌和沈昙等人忙瞪眼細看,隻見落在桌上的是一片皮革一樣的玩意兒。厚厚的軟哒哒的皮革上有着無數的凸起之物,疙疙瘩瘩或高或低,高的有半寸,小的也有數分。在仔細看去,竟然發現是一個個尖尖的鋼刺,就像是一張刺猬剝下的毛皮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這軟刺甲本是覆蓋在我這‘防彈衣’外邊的,便是防止近身格鬥時挨拳腳之用。方才和馬大人動手的時候,我将前後兩片軟刺甲都除去了,否則,馬大人這隻手現在已經廢了。”
馬斌倒抽一口涼氣,這東西要是一拳打上去,不論力道大小,根根鋼刺都将插入拳頭裏。筋骨皮肉全都破碎,這隻手定是從此成了殘廢。自己手下留情,其實林覺才是真正的手下留情。這場比試确實從一開始,林覺便知道他是必勝的,這件神物足可保證他打敗自己。
“我的天。”沈昙和一幹衛士們也都開始吸冷氣,看着林覺的眼神也都像是看着一個怪物。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少年,沒想到手段竟然如此毒辣,光是這件穿在身上的甲胄便可知道,若有人對他不利,下場會有多麽的慘。
“再瞧瞧這件東西。”林覺再一揚手,當郎朗一聲響,一個四個圓環連接在一起組成的物事落在桌上,聽聲音便是精鋼所鑄。
“此物爲‘手虎’,套在手指上空拳搏鬥之物。方才我用的便是這一種,隻是精鋼鐵環,打人時增加硬度。馬大人的腮幫子确實硬,我的氣力也太小,故而隻打松了馬大人的牙齒。若是馬大人用此物,一拳便可打碎對手頭骨,直接斃命。馬大人,這個‘指虎’便送給你了,算是本人對你的歉意。本來赤手空拳應該什麽都不拿的,但我知道對付馬大人我這一拳隻是在撓癢癢,隻能用上此物。當然了,我也還是手下留情的,我若帶上這隻‘指虎’,馬大人便不隻是牙齒松動了,而是嘴巴漏風了。”
林覺一邊說話,一邊變戲法一般的從腰間摸出一隻‘指虎’來。燈光下,衆人看的真切,那同樣是一隻套在手指上的精鋼四環,隻不過向外的一面帶着四根長達寸許的尖刺。心驚膽戰之中,眼見林覺将那物戴在手上,揚手朝着船艙隔闆揮拳一擊,刺啦一聲響,寸許厚的木闆被刺了四個洞.眼出來。
到此時,船艙裏一片寂靜。若是到這時候,誰還認爲林覺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那可真是失心瘋了。這哪裏是個讀書人,他身上的這些東西毒辣兇狠,無一不是陰損緻人死命之物,到此時誰還敢小瞧他。幾名衛士看着林覺的眼神中都帶着一絲恐懼了。
“開眼界了,真是開眼界了。”沈昙沉聲道:“沈某知道,林公子曾請王爺調用了不少工匠供你所用,然則便是在制造這些東西是麽?”
“正是,但不是全部。我也不怕諸位笑話,想我這種毫無武技之人,又要幹這提着腦袋冒險的事情,便不能不好好的想清楚。我不想成爲他人的累贅,所以我必須要能夠保護自己,所以我才打造了一些東西。我們此去之兇險不用多說,我也理解你們所說的多一個累贅會連累大夥兒的意思,所以,現在你們還認爲我是累贅麽?”
“不會不會。”衆人頭搖的像撥浪鼓。心道:你這樣的人怎能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你是滿身是刺的刺猬,誰能拿你怎麽樣?
“那就好。馬大人,你的手無礙吧,要不要去找個郎中瞧瞧?”林覺問道。
馬斌搖頭道:“不用,這算什麽。當年我帶人那賊,右手手指斷了三根,照樣握兵刃與人厮殺,擒獲賊人歸案。斷兩根手指算得了什麽?”
馬斌邊說便伸出右手,但見其右手三根手指确實變形的厲害,想來是當初留下的後遺症。這家夥倒也确實勇猛狠厲,是條漢子。
林覺拉開椅子坐下道:“那好,既如此,我們也不耽擱行程。不久之前我說了要定下規矩,那件事還沒說完。現在我們把事情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