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對面,一襲白衣的謝莺莺靜靜的坐在那裏,不時的看一眼林覺。眉宇間透着些許的緊張。
“林公子,你确定……今晚他們會來麽?”
林覺轉頭看了謝莺莺一眼道:“我不能确定,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這個計劃最難的一點便是無法控制他們到來的時間。”
謝莺莺輕輕歎了口氣。林覺微笑道:“怎麽?演不下去了麽?那厮很難纏?”
謝莺莺苦笑道:“這幾日跟他虛與委蛇,我确實已經精疲力竭了。他越來越放肆,多提非分要求。我又不能怒斥于他,你說辛苦不辛苦?幸虧紅袖姐她們替我擋着,對他曲意奉承。我又推說……推說……身上來了月事,他才沒有辦法。但這麽下去不是法子啊。”
林覺沉默不語,隔着好幾間屋子,傳來男子粗鄙的大笑聲和女子嬌嗔的尖叫聲。那是那位張衙内正在另外一間屋子裏盡情折騰。爲了自己的這個計劃,全望月樓都幾乎上陣了。好在望月樓沒什麽客人,這位張衙内自從前幾日得了謝莺莺好臉色,約他天天來此。并且隐晦的答應他,會讓他梳籠破.瓜之後。他便天天黏在望月樓中。整個望月樓倒像是被他包下來了一般。
但這麽下去确實不是辦法。這位張衙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再下去恐怕要哄不住了。然而,林覺卻無可奈何。他可以控制住計劃的一部分,但林家的那一部分卻無法控制。他已經做的夠過分,夠大膽了。甚至在林家衆人面前有了挑釁的行爲,他相信對方一定已經氣炸了。可是他們不來,自己卻也沒有辦法。今晚林覺特意裝作鬼鬼祟祟的天黑以後出了林家,直奔望月樓而來,便是要給他們一個最好的機會。然而,到目前爲止,似乎希望渺茫。
門外腳步聲響,一人掀簾而入。林覺謝莺莺轉頭看去,隻見媽媽丹紅披頭散發的走了進來,衣衫半開,露着胸前雪白的大片肌膚。臉上妝容也弄得亂七八糟。
“林公子,莺莺啊,我們可真應付不了張衙内了。姐妹們都被他折騰的夠嗆,這家夥就是個……變态。在那邊又罵起來了,說要是你不去陪他,他便要砸東西燒樓子了。你說,這可怎麽辦?”
謝莺莺皺眉看了一眼林覺。林覺也皺了眉頭。謝莺莺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咬咬牙往外走。忽然間,林覺看到了窗外街道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朝着樓上這裏揮了揮手。林覺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眯眼細看。林虎站在街角正拼命的朝着窗戶這裏揮手。林覺大喜過望。
“來了!”
“什麽?”腳步已經跨出了房門半步的謝莺莺驚愕道。
“快準備,按照計劃進行。來了。”林覺起身喝道。
謝莺莺大喜過望,慌張的手不知往哪裏放,連聲道:“好好好好。”
林覺道:“不要慌張,一切按照之前商量的計劃進行,我不能呆在這裏了。我從後門離開,剩下的便靠你了。”
“好好,林公子先行,我和媽媽會辦好的。林公子放心。”謝莺莺籲了口氣,鎮定了下來。
林覺無聲拱手,快步出屋,從後樓梯沖下樓去,直奔後園門快速消失。
謝莺莺和謝丹紅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目光中得到了一絲慰藉。
“沒事的,小玉已經準備好了,我這便去将她帶到你房裏。你隻需露面将那畜生引到你房裏便好。莫擔心,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怎也要撐下去。”謝丹紅低語道。
謝莺莺微微點頭,眼神變得堅定,邁步走向那間正張衙内正在大吵大鬧的房間之中。
……
街道上,七八名林宅小厮正在黃長青的帶領下飛快的朝望月樓奔來。黃長青氣喘籲籲的邊走邊交代。
“一會兒,你們隻管沖進去。直接沖到二樓東邊的那間屋子裏。林覺就在那裏。我的人看到他在二樓那屋子裏露過頭。什麽也别管,直接拖出來拖到大街上。什麽都别怕,一切有我給你們撐腰。幹的利落的話,回頭一人二錢銀子賞錢。”
“好好好,管家放心,小的們定幹的幹淨利落。”一群小厮們興奮的要命,闖青樓捉奸這等事簡直是福利,一想到從個光溜溜的女人身上将人拉下來,簡直有一種棒打鴛鴦的快感。自己平日沒什麽銀錢來逛青樓,本就憤憤不已,這回可算是一種報複了。
說話間,前方紅燈閃爍的望月樓已到,望月樓二樓上漆黑一團,門前也空落落的沒人,隻有兩個花枝招展的婦人站在那裏無聊的迎客,看上去生意甚是冷清。但此刻沒工夫管這些。
黃長青一聲斷喝:“沖進去。”
七八名小厮頓時如餓虎下山一般,飛奔着沖向望月樓門前。
兩名迎賓的女子猛見七八個男子飛奔而來,還以爲是來了客人,喜滋滋的迎上前道:“哎呦,幾位是結伴而來麽?喜歡什麽樣的人兒?嗓子好的,身段俏的,還是相貌嬌的?哎哎,你們幹什麽?怎地直接便往裏闖了,這麽急麽?”
“滾一邊去。”沖在前面的兩名小厮手一揮,兩名女子陀螺般旋轉着倒向兩旁。衆小厮飛沖入内,說話間便進了大廳。樓梯咚咚咚作響,幾人飛步上了樓梯,徑直沖向二樓東首的那間屋子。
“喂,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幾名女子在走廊一側的門内長頸鹿般的探出頭,鹦鹉般的叫嚷着。
小厮們那裏理睬她們,沖到東首那間挂着珠簾的房門外,當先一人擡腳發力,蓬的一聲,房門被踹了開來。與此同時,黑暗的屋子裏傳來了一個女子的驚叫聲。
“在裏邊。”小厮們沖進充斥着汗味的屋子裏,借着門外紅燈的微光,看清了床鋪所在的位置,瞬間一擁而至。
“幹什麽?大膽,你們找死麽?”一個男子在床上大聲斥罵道。
“嘿嘿,今兒還就大膽一回。”一名小厮喝道。衆小厮一起動手,拉手的拉手,拽腿的拽腿,将個白花花光着屁股的男子從床上硬生生扯了出來。
“你們知道老子是誰麽?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找死麽?”
“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今兒就是來找你的,哈哈哈。拖出去。”一名小厮大笑道。
衆小厮将那白花花的男子拖拉出房。混亂中,兩名小厮色膽包天,伸手在床上兀自尖叫的光溜溜的女子胸口狠狠的捏了一把,這才飛快的離去。
光溜溜的男子殺豬般的嚎叫着掙紮着怒罵着,小厮們誰來管他,隻管沿着走廊拖出去,拖下樓梯,片刻之後便拖到了大街上。
“黃管家,抓出來了。幹淨利落。”一名小厮朝滿臉興奮的黃長青叫道。
黃長青哈哈大笑道:“幹得漂亮。拿繩子綁了。還在亂罵,這個時候了還敢亂罵。”
“我去你嗎的,你們敢這麽對爺爺,你們想死了麽?你們活膩了麽?我爹會把你們全部都砍頭,一個不留。你們這幫混蛋,你們這幫沒王法不長眼的混蛋。”地上那男子兀自大罵道。
“綁了,堵了嘴。”一名小厮喝道。衆小厮拿了繩索便去綁人。黃長青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林覺爹爹是三老爺林伯鳴,早就死了,怎地還會說拿他爹爹說事?再說這罵人的聲音也似乎不對。
“慢着!”黃長青擺手制止小厮們,快步上前彎腰,撩起那男子披散紛亂遮住臉頰的長發。撩起的一瞬間,黃長青瞪大了眼睛,像是見了鬼一般的叫了起來。
“啊?你不是他?”
“是你爺爺,我.操.你娘的。我呸!”光屁股的男子一口濃痰吐在黃長青的臉上。
黃長青竟然沒有伸手去擦拭,聲音更加惶恐的叫道:“張……張衙内?你是……張衙内?”
張通判和林家關系密切,黃長青沒少跟随林伯庸去張府做客,自然對張通判這個小魔王般的兒子也是熟悉之極。私底下還塞了不少好處給張衙内。平日喜歡見到張衙内這張臉,因爲可以拍拍馬屁。但現在此時,卻是壓根不希望這張臉是張衙内。然而,天不遂人願,眼前光溜溜的此人正是張衙内。
“我是你爹!”張衙内破口大罵:“原來是你,黃長青,你這狗東西,你們林家反了天了不成?你爺爺我好好的在快活,被你們光溜溜的便拖到街上來了,你們要幹什麽?操.你們林家十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