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冷笑兩聲道:“這麽說我倒要将綠舞雙手奉上讨你歡心了?”
“你最好如此。你不願主動送給我也無妨,早晚我會到手的。跟我搶人,你也不照照鏡子。”林全撇嘴道。
林覺點了點頭,沉聲問道:“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是麽?執意要搶我的人了是麽?”
“是又如何?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跟了我不比跟了你強?你在林家算什麽東西?”林全冷笑道。
林覺輕輕歎了口氣,轉頭對林虎道:“去拴上院門。”
林虎早就已經咬牙切齒了,聞言答應一聲沖過去‘卡拉卡拉’關上院門,上了門栓。
“你想幹什麽?莫非你敢于我不利?我可警告你,你敢動我一根汗毛,便是犯了家法,以下犯上。到時候家法會要了你的命。”
林全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他認爲林覺沒這麽大膽子敢對自己怎樣。畢竟家法嚴酷擺在那裏,而且林覺一向膽小懦弱,他也不敢這麽做。
林覺根本就沒搭理他,走向牆角的柴堆。柴堆旁的樹墩上一柄砍柴斧嵌在木頭上,林覺一伸手便将斧頭拔了出來。揮舞了兩下,臉色陰沉的提着斧頭朝着林全走來。
林全終于覺得事情真的不對勁了,林覺的眼神陰狠,咬着牙齒,臉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樣。林全還是第一次看到林覺這副表情,他吓壞了。
“幹什麽?你幹什麽?你莫非想殺人?你……你……有話好說,你别過來。”林全連連擺手,大聲斥責着。林覺充耳不聞提着斧頭一步步的逼近。
綠舞和林虎兩人都驚呆了。特别是綠舞,她捂着嘴巴臉色煞白,臉上兀自挂着淚珠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萬沒料到,因爲此事居然惹得公子要拿斧頭殺人。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身子緊張的直發抖。
林虎的驚訝中卻混着着驚恐敬佩和興奮三味一體。這才跟了林覺幾天,他已經對林覺佩服的不行。這位小堂叔做事從不按套路來。船上救人,今日大街上買兇打人,乃至在書院裏蒙騙門房得以順利進入。總之這個堂叔行事和自己爹爹教給自己的什麽誠實規矩之類的訓誡截然不同。但不知爲何,自己卻覺得小堂叔做事很是讓人痛快。現在他又拿着斧頭對着三房大公子,那可是他的哥哥啊,在林家高高在上的一群人之一,小堂叔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
“你别過來,你别過來。”林全被逼着退到了院牆角落,後背撞到牆壁上挂着的笸籮,笸籮哐當落了下來,簌簌灰塵落了林全滿頭滿頸。
林覺呼呼的耍着斧頭,在林全面前站定。
“你給我個不砍你的理由。”林覺道。
“你……你若砍殺了我,你也要償命的。”林全叫道。
“那有什麽?你是嫡系血脈,林家三房大公子。你的命金貴,我不過是庶生子罷了。在林家的地位也不高,甚至都比不了一些家生子的地位。我的命賤。我砍死了你,一命換一命,我可不吃虧。”
“可是我們都死了,有何好處?都活着不好麽?”林全哭喪着臉道。林覺冷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你欺負我啊。綠舞是我的人,你跑來我這裏欺負我的女人,你還是人麽?我拿你确實沒什麽辦法,因爲家法向着你,家主他們都向着你。可是我也是有脾氣的啊。是你逼着我這麽做的,能怪我麽?匹夫一怒血濺十步,這話你聽說過麽?我無處說理去,便隻能豁出去砍了你了。你明白麽?”
林全連忙擺手道:“我懂了我懂了,我不會再這麽幹了,我再也不會這麽幹了。你放了我,我發誓從此不來騷擾綠舞了。”
林覺道:“當真?”
“我對天發誓,絕對是真的。”林全叫道。
林覺皺眉道:“可是我不太相信。這樣吧,你先給綠舞陪個不是。我瞧瞧你有無誠意。”
林全連聲答應,對着綠舞連連作揖道:“綠舞,我給你賠不是,我絕不再來騷擾你了,若再敢來便叫我死無葬身之地。你勸勸林覺,真要鬧出人命來,大夥兒都脫不了幹系。”
綠舞臉色通紅,躲在林覺身後看也不看他。
林全對林覺賠笑道:“如何?我已經道歉了,放我出去吧。”
林覺微笑道:“看你誠意還挺足的,不過還是不能放你。”
林全哭喪着臉道:“你到底要怎樣?你我是兩兄弟,怎可爲這麽點事鬧的不可開交?難道你當真爲了一個女子便不管不顧?”
林覺點頭道:“你說的對,綠舞在我心中比你重要的多。你對她不軌,便是對我的侵犯。爲此,你必須付出代價。你願意斷一隻手還是斷一隻腳?或者割個耳朵鼻子也成。總之不能這麽便宜了你。”
林全吓得差點屎尿失禁,心中怒罵不已,但此時此刻豈能有半點反抗之意。隻能繼續以言語求肯。
“你不能那麽做。那麽做了,你也逃不了幹系。我斷了手腳,家主能饒了你?我便是有心替你隐瞞,也隐瞞不過去啊。”
“對哦,确實很麻煩。可是我就這麽放了你走,你定得不到教訓。而且我一肚子的惡氣沒出,我還是不開心。綠舞也不開心,因爲他被你驚吓了。唔……這樣吧,你自己打自己十幾二十個耳光,就當是給我面子,讓我下台消氣,此事便作罷如何?”林覺捏着光滑的下巴轉着眼珠子。此時的他已經不像個兇神惡煞,倒像是個潑皮無賴。
林全知道這是林覺故意羞辱自己,心中怒不可遏。可是他臉上剛剛露出爲難的神色來,林覺便已經面容變冷,手中的斧頭又提了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林全知道此時此刻隻能認慫,他絕對不想讓林覺手中的斧頭落在自己的頭上。
“啪啪啪。”單調的耳光聲在夕陽下的小院中回響着。雖然隻是響聲大而已,力度并不大。但這也已經達到了羞辱林全的目的。
即便力度不大,林全的臉上也被自己打的紅彤彤的。林覺冷笑一聲,收起斧頭道:“罷了,你走吧。希望你記住今天的事情,遵守你發的誓言。再來騷擾綠舞,可沒這麽輕松便能脫身了。”
林全聞言大喜,爬起身來朝院門口沖去。一把将林虎扒拉到一旁,拉開門栓沖了出去。腳步蹬蹬,頭也不回的跑的無影無蹤。
院子裏三個人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林覺一揚手,斧頭飛向木樁笃的一聲釘在上面。林覺拍拍手沖着林虎擠擠眼,嘴角露出笑意來。
林虎也跟着笑,綠舞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三個人忽然笑作一團。
“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你真的要砍了他呢。”綠舞發髻蓬亂着,像個小瘋子一般笑的花枝亂顫。
林覺笑道:“他這樣的人,犯得着我和他換命?不過,他若當真惹毛了我,砍他個腦袋開花也不是不可能。誰叫他欺負了你。我早說了,再不許他這麽做。當我是說着好玩的麽?”
綠舞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起來,盈盈跪倒跪在林覺面前。
林覺忙問道:“怎麽了?”
綠舞低聲道:“公子爲了我得罪了大公子,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今日之事恐怕要鬧大了。若公子受罰,綠舞如何自處?要不然,公子把綠舞送給他吧,綠舞命苦,今日得公子如此維護,已經心滿意足了。”
林覺皺眉道:“你怎能這麽想?真是豈有此理。你說這話讓我很不高興。”
綠舞仰頭道:“可是,大公子他一定不肯幹休的,他若是去禀報家主,那可怎麽辦?”
林覺歎道:“你當我是一時沖動麽?今日之事确實不會就此平息,但若說鬧得沸沸揚揚卻也絕對不可能。他跑來調戲你的事情難道是什麽好事不成?他被我逼着自扇耳光難道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成?鬧出去他有臉麽?錢氏是個醋壇子,他敢公開此事,錢氏都不會饒了他。”
綠舞想了想覺得也是。林全的夫人錢氏是大家族出身,林全可不敢得罪她半分。錢氏是個大醋壇子,去年林全想要納個小妾,錢氏大吵大鬧就是不肯,林全也隻得作罷。他跑來騷擾自己也是偷偷前來,之前求肯自己從他的時候也說要在外邊買宅子安置自己雲雲,顯然是不敢給錢氏知曉的。
“可是,你拿着斧子要砍殺他的事情,他要是告訴家主,這豈非是要受到重懲?”綠舞皺眉問道。
林覺呵呵笑道:“笑話,誰給他作證?除非你和林虎兩個作證,說我用斧子砍他。否則誰是證人證明此事?他身上有斧子砍過的傷口麽?或者是你們兩個會去告訴家主我用斧子威脅了他?”
“怎麽會?打死我們也不會說的。”綠舞和林虎齊齊搖頭,态度堅決。
“那不就結了,無人證明他的話,難道憑他一面之辭,家主便信了?誰會信我拿斧子砍人?我可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林覺一臉無辜狀。
“……”
綠舞和林虎瞠目無語。
“自始至終,我連一個手指頭都沒碰他。嘴巴子都是他自己打自己的,他如何指責我?我估摸着,他回去定會扯謊說,胳膊上的傷口是被瘋狗咬的,臉上的紅腫是撞到樹上了。總而言之,他要報複也是暗地裏報複,絕不會聲張的。所以你們便放心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可不怕他。”林覺歎着氣搖着頭往廊下走。
綠舞完全的放下了心來。原來公子早就已經算計好了。經過公子這麽一分說,倒也确實沒什麽大不了的。至于接下來暗地裏林全的報複确實令人擔憂,但公子說不怕,自己卻怕什麽?
……
林全灰溜溜的逃回後面的大院中,拿水清洗了頭臉和胳膊上的傷口,躲在房裏給傷口上藥的時候,錢氏回到了房中看個正着。
正如林覺所預料的那般,林全謊稱遇到了瘋狗被咬了一口,臉上的紅腫是逃跑時撞到樹上之故。錢氏雖滿腹懷疑,因爲那傷口不像是狗咬的傷痕。但林全死咬着不松口,錢氏便也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