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她覺得眼皮漸沉,整個人輕飄飄地,仿佛躺在軟綿的雲層,進入了奇妙的夢境。
然而,她并不敢真正進入深層的睡眠,心裏還有等待。
迷迷糊糊地睡到大半夜,殷雅霓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房間内一點光線都沒有,她扯過手機一看,嚇!半夜三點了!
身邊那個位置還是空的,眼光再往外廳方向看,那裏還有微弱的燈光。
說好的寵幸呢!
殷雅霓氣呼呼地起身穿上睡衣,悄悄走到書房一看,沈流岚還在畫圖紙。
他穿着薄薄的白色開司米毛衫,黑亮的頭發随意地散落在額邊,那雙平常用來愛.撫她的手,此時正拿着筆在圖紙上寫寫畫畫。
地道的美式口語發音标準且流利,他口中的那些專業術語顯得特别深奧、專業。
真的是好帥啊!
殷雅霓癡癡地站在門邊看着自己的丈夫,她雖早知道他很厲害,但以前隻見過他在會議上嚴穆得吓人的樣子,全然沒有見過他像今日這般,卷起袖子,親自上陣,跟那些精密的設備儀器周旋。
是誰說工科男無趣的?
她的丈夫明明很浪漫很有情趣。
......
正當她一臉癡漢地對着沈流岚流口水的時候,他那邊已經結束工作,起身活動筋骨。
用了一整晚的脖子感覺酸硬,沈流岚雙手枕上後腦勺,正做着健脖操。
當脖子轉向後方,冷不丁看見站在他側後方的殷雅霓。
“你怎麽還沒睡呢?”他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前擁住了她。
“嗯?”待落入他溫暖的懷抱,正遐思中的殷雅霓才回過神,“人家在等你寵幸啊!”
“哦内個啊!哈哈哈,我剛才進房一看,你已經睡了,所以我才又接着工作。”
沈流岚讪讪地打着哈哈,将殷雅霓攔腰抱起,大步邁進卧室,将她扔在床上。
“我去洗下手。”丢下這句話,他轉身進了浴室。
不到幾分鍾,他已經脫下了衣服,躺入被窩。
殷雅霓渾身蓋得嚴嚴實實,被子都沒上了脖子,隻留了一顆腦袋。
以爲她想睡了,沈流岚便也沒再鬧她。
關上燈,還是老習慣,翻身将她扯入懷裏。
“這是你的邀請麽寶貝?”
“沒呢,要睡了,早點休息,明天還上班呢......”
殷雅霓話還未說完,溫柔的吻便落了下來。
(此處有删節)
正當她半睜着眼睛神遊之際,床頭的壁燈突然“啪”地一聲打了開。
眼睛适應了剛才的昏暗,這會兒燈光打開,她難受地将手蓋上眼簾。
沈流岚卻在這會兒霸道地拿開她捂着眼睛的手。
“寶貝,睜開眼睛看我。嗯?”
見她不願意睜開眼睛,他便又附身而下,溫柔地親吻着她的眉眼。
“乖,睜開。看着我。”
在他的不斷要求之下,她還是睜開了眼睛,看着讓自己心動不已的他。
心如有鹿在亂撞着......
(此處有删節)
翌日,殷雅霓醒來的時候,沈流岚還沉沉地睡着。
昨晚他工作到三點,倆人又鬧了至少一小時。
也難怪了,這會兒他肯定是疲累不堪。
輕輕地起床換好衣服,她打了一通電話給陳炜,确定過沈流岚今天早上沒什麽重要的行程之後,才悄悄提起手袋下了樓。
龍鳳胎正坐在嬰兒餐桌上吃雜糧粥,江蓉招呼過她吃早飯後,便又回了廚房料理龍鳳胎兩小時後的點心。
沈文堂正在看報紙,見她下來也好聲好氣地問了句,“霓霓,阿岚呢?怎麽沒一起下來?”
“他昨晚加班工作,這會兒還在睡。早上公司沒什麽事,就讓他睡到自然醒。”
“嗯。他身體還沒完全康複,盡量讓他多休息,不要太勞累。”
“我知道了,爸爸。”
結束了與沈文堂的對話,殷雅霓才拿起湯匙吃着碗中的幹貝粥。
瞥了眼其他人碗中皆是雜糧粥,就她的碗中是幹貝粥。
想必這也是江蓉記着她喜歡吃幹貝粥,而特别爲她料理的。
回沈家生活的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客客氣氣的,雖然沈家倆老對她的熱情比五年前着實降溫了不少,但生活中細微處的關懷,她仍是感受得到他們的用心。
這五年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想要再回到過去那心無隔閡的相處,必然還要花上一段時間。
眼下的關系,已經很理想了。
殷雅霓回公司的時候,桌上躺着一份“預算外設備投資申請表”。
依沈流岚昨日的意思,技術官提交了這份關于增購200台數控車床的申請,設備總投資額将近三千萬。
且不說現在賬上并沒有這麽多資金,就說關于這個項目的投入是否合理,還有待确定。
殷雅霓不敢貿然簽字,帶着這份申請參加了早上的例會。
沈流岚缺席,例會由王歆主持。
财務部報告工作的時候,殷雅霓将早上收到這項投資申請拿出來作了彙報。
随附的,是她爲這個項目做的一份初步的損益預估。
由于這個項目是爲新産品而專門成立的,可客戶的訂單預示額卻隻給到未來三年。
而這一大筆的投資是需要用上10年的時間,才能返回公司的現金流。
未來七年是否還有值得這麽大投資的訂單,又或者是否能有其他同類的新項目産生,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殷雅霓的投資眼光趨向保守,她直接反對這個項目。
而技術官卻一口咬定昨日董事長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他今日要趕緊将這個項目落實了,好讓設備盡快到位,以順利按照董事長的意思進行一人三機投産。
殷雅霓無奈,隻好婉轉地表達,姑且當董事長是這個意思,可目前公司确實沒有能力拿出這麽大筆錢進行投資。
技術官也許是昨天在一衆高層面前被沈流岚刁得面子都沒了,于是亟待在今日的早會上扳回一點臉面。
這會兒,面對殷雅霓的反對,他也顧不上她與董事長之間的绯聞,直接口氣極硬地說道:“資金不足你要去解決,不然要你這個财務官做什麽?我隻負責按照董事長的意思及公司的生産需求請購設備,反正申請我已經提出了,你們解決不了資金的問題,這個項目無法展開就是你們的責任!這件事情董事長怪起來,跟我沒關系!”
“蘇總,夠了!公司有公司的财務制度,殷總隻是根據公司的規定提出意見!你這個項目,投資額不小,還有待董事會核準通過,并不是殷總同意了就能立即執行的。”
面對技術官的無禮,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歆,第一次在會上提出嚴厲指責。
原本隻是兩小時的例會,當天因爲這個事情的争吵不休,會議一直持續到午後一點,仍未結束。
饑餓感本就容易引起煩躁,于是原本隻是推卸責任的技術官,這會兒幹脆直接将火氣全在殷雅霓身上。
沈流岚剛到會議室的時候,隻聽技術官指着殷雅霓說道,“這個公司自從你來了之後,賬上的資金就沒有充足過。每次有項目投資,你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次次都以賬上資金不足爲由砍掉大部分的投資項目。資金不足,你要去解決啊!從沒見你跟銀行那些人應酬過,賬上當然沒錢!其他公司的CFO,每個禮拜都去陪那些銀行行長,人家賬上怎麽沒有資金不足的困難?說到底還不是你的問題麽?你......”
技術官還想繼續攻擊殷雅霓,冷不丁被黑着一張臉進來的沈流岚吓了個魂飛魄散。
穿着全黑西裝和黑襯衫的沈流岚,加上那張陰鸷的臉,着實像是地獄使者。
隻見他手拿黑色的皮質筆記本、雙手交疊在背後,信步進入會議室。
會議長桌上的尊位,從來沒有人敢上座,即使沈流岚失蹤的那一年時間裏,王歆也從未越矩坐上。
沈流岚黑着一張臉坐入陳炜爲他拉開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将筆記本放到桌上。
在座所有高層皆大氣不敢喘一聲。
沈流岚瞥了一眼背對門而座的殷雅霓,隻見她眼眶紅着,似是十分屈辱。
心中的怒火燒得旺,他厲眸看向技術官。
明明那眼神足以殺死人,而他的口氣卻比平常更輕,細聽之下,不難發現其中的陰狠。
“蘇總,你以爲以RM集團這幾年的發展,沒有财務官殷總的努力,你還能每個月照常領到薪水麽?如果你覺得在集團名下所有資産皆已抵押了的情況下,向銀行貸款融資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那好,我從今天開始允許你不需要到公司報道,你可以去跟那些銀行行長應應酬,吃喝玩樂,費用公司全負責。但,條件是,你必須在一個月内,爲公司拿下不高于貸款基準利率的三千萬貸款。如果拿不到,我希望看到你的辭呈。”
技術官低着頭,直後悔剛才不應該得罪董事長的老相好。
但心裏頭憋着的那口氣,似乎給了他十足的勇氣。
半晌之後,他竟然鬥膽再度将責任推到殷雅霓身上。
“沈董,我是做技術的,不是做财務的。就算我能跟那些行長應酬,可我畢竟是個大男人,我去應酬的效果,肯定沒有殷總好啊!殷總長得漂亮,如果她......”
“放肆!”
技術官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流岚惡狠狠地打斷了!
隻見長桌尊位上的那男人,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雙眸迸射出來的殺氣,恨不得将技術官千刀萬剮。
“蘇總,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讓我沈流岚的太太去應酬銀行的行長?到底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對她如此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