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妮正一臉恍惚地看着牆壁上的某一點,見他提着搶進來,竟對他露出一抹解脫似的笑容。
沈流岚緩緩舉起了右手,對着簡妮已閉上雙眼的腦袋。
那一刻,他曾經心軟過,想放她一馬。
但想到他死去的孩子、想到殷雅霓被藥物折磨的那些時日,他的心驟然一狠,扣下了扳機。
“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家人。”
“謝謝你,先生。”
“嘭——”的一聲,随即,簡妮被一槍斃命。
救贖似的成全,結束這一場折磨了她三年的罪孽。
十分鍾後,沈流岚隻身一人來到别墅。
密歇根湖畔,和三年前那日的夜晚一樣,細霧濛濛。
就着夜色,他打開了别墅的大門。
門口的香槟玫瑰與鱗托菊依然細潤美麗,此時正散發着誘人的清香。
他無心再欣賞那些寄托他對殷雅霓永世之愛的花兒,三步并作兩步快速地上了大門前的台階。
習慣性地按下她生日的密碼,“咔擦”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屋内安靜得令人心生恐懼,他沒有開燈,隻是開着手機手電筒,快步上了卧房。
卧房裏的抽屜放滿了殷雅霓的首飾,他顧不上細細挑選,幹脆一股腦全部倒在袋子裏。
動作一氣呵成,前後不到五分鍾。
他欲離開之前,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他們曾經住了三個多月的房間。
如果巴爾克老爸,知道他是殺子仇人,恐怕他未來至少二十年再難回風城。
快速地下了樓、關上大門,他的車正靜靜地停放在門邊。
啞光黑色車身,與夜色融爲一體,不易被發現。
他抓緊手中的袋子,摸出口袋裏的汽車遙控器按下,汽車藍色的天使眼大燈倏地閃了兩下。
就在那一瞬間,一顆由長型**槍打出的子彈,包裹着夜色與天使眼的藍色,以比聲波還快的速度,穿過他的大腦。
“老大!小心!”子彈到達後,這一聲音才鑽進他的耳朵裏。
手,依然緊緊地抓着那個袋子。
“我一直在家裏等你,老公,我愛你......”他的眼前,飄過那張日思夜念的臉兒。耳裏、心裏,盡是殷雅霓對他的旎語。
由于子彈卡在控制神經中樞的部位,他的四肢,開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恐懼的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麽死去,他的霓霓,還在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現在的身體是怎麽了?爲何不受控制?
強大的意志力,促使他抓着汽車的門把手,用盡全身力氣,欲努力地站起來。
可當他一站起,雙腳便不受控制地發軟、抖動,下一刻即又跌了回去。
四周盡是子彈飛閃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
他仿佛聽見了傑森的怒吼,又好似聽見了渡邊的咒罵。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覺得渾身好冷,好想睡覺,是不是他睡了一覺起來,他的霓霓,就會出現在他眼前?
“霓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閉上眼睛之前,口裏一直念着這句話。
中國時間,午後兩點,南城殷家。
一如四年前的那個午後,到處熱得讓人懶懶地不想動。
殷雅霓躺在沙發上,拿着手機與關系好的大學同學閑聊。
葉明惠過來拍了拍她的屁股,讓她給自家小叔殷耀南送去一筐荔枝。
這一次,殷雅霓沒有再拒絕。
她想起了四年前,就在這一日,因爲那一筐荔枝,她認識了她的丈夫,那位疼她入骨的老沈。
從家裏出來,一路上心神不甯,一直以來健康着的心髒,此時卻像是缺了一個口子,疼得讓她中途好幾次停下車休息。
幾番停歇,終于,她來到了小叔家的地庫。
業主車位上,依然停着一輛白色攬勝運動版,車牌号0818S。
這輛車她自然是不陌生,沈流岚四年前的禦用SUV,曾載着她逛遍了海門的大街小巷。
她抱着荔枝上了樓,一如四年前那日,小叔一臉驚喜地開了門,“哎呦,小祖宗你咋來了?”
将荔枝交給小叔,她随即進了客廳,下意識地看向當年沈流岚坐着的位置。
恍惚間,他似乎正坐在位置上,寵溺地對她笑着。
“師妹,你好,我叫沈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