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玻璃,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趙赫渾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僅僅露出一雙緊閉着的眼睛。
這樣的場景,曾柔無法面對。
怎麽可能是他?他們才見過面沒多久呀。
“一定是弄錯了,不可能是趙赫。”她嘴裏念叨着,雙眼直直地盯着他。
一旁的主治醫生說:“趙隊的事情很是意外,我們也無法接受,不過這的确是真的,現在就希望他能挺過去。”
“哇”一聲,曾柔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抛開了一切顧及就想發洩出來,如果不這樣,她就要窒息了。
醫生見她如此傷心也不便多說,和梁鵬飛對視了一眼,悄然離開了。
曾柔的手在玻璃上貼着,又一點點地順着玻璃滑落,最後整個人都滑了下來。
就在她快要坐到地上的時候,她身後的梁鵬飛一把抱住了她。
“曾柔,你冷靜一點兒。”
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讓她如何冷靜。
她嘴裏一直說着:“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這樣的話被她反複說來說去,不知疲倦。
梁鵬飛看到如此情形心裏自然也不好受。他不僅不希望趙赫出事,更不願意見到曾柔這般傷心。
原本是不該和一個生命垂危的人計較的。可是看到曾柔爲了他哭的肝腸寸斷,梁鵬飛的就像是被人錘打過千遍一樣。
或許是在之前告訴曾柔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被傷過了,此刻再加上這一錘錘,心都快碎了。
之前告訴曾柔的那一幕他無法忘記。
和佘正蓮他們分開後,梁鵬飛沒有送她回俪人,而是帶她到了江邊。
見他停下車,曾柔問:“怎麽這個時候想到了看江景?”
梁鵬飛不語,手從方向盤上慢慢垂落,“曾柔,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千萬要挺住。”
從未見過梁鵬飛如此嚴肅的神情,曾柔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說吧。”
這句話她說的很低,其實是底氣不足的。
“趙赫出事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炸成了重傷,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裏。”
曾柔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就像是要炸開一樣,就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吧。
她就這樣盯着前方,眼神都沒有了焦距。
梁鵬飛心裏一沉,忙喊道:“曾柔,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我沒事,我現在就要去看他。”
梁鵬飛說:“他在重症監護室,你看不到的。要不晚點兒再過去。”
“梁鵬飛,看不看得到是我的事情,你要是不送我去,我就自己打車去。”說完她就要下車。
他一把拉住她說:“好,你坐好,我送你去。”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梁鵬飛目視前方開車,曾柔則是望着車窗外發呆......
剛才在路上一直忍着的她最終在見到趙赫時,還是放聲大哭起來。
梁鵬飛想哭出來吧,總比憋着好。
就任由她把眼淚鼻涕抹在自己的襯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鵬飛抱住她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最後哭累的曾柔倒在了他的懷裏沉沉地睡過去,确切地說哭暈過去了。
他就這樣抱着她,雙眸盯着重症監護室,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趙赫快點兒醒過來。
......
回到家的時候,安安見佘正蓮臉色不太好。
便問道:“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就這副模樣?”
佘正蓮不想她擔心,解釋道:“表姐的那個初戀趙赫受了重傷,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安安立馬就想到了那天和雲諾見到曾柔和梁鵬飛的情景。“是我和雲諾見到的那個人嗎?”
佘正蓮說:“是,就在你們見過他的當天,他就去執行任務了,沒想到就是這次任務他受了重傷。”
“那表姐知道了嗎?”
“知道了,這會她就在市郊的軍區醫院,梁鵬飛陪在她身邊。”
說完佘正蓮拿起了車鑰匙,“我還是過去看一看。”
郁安安也站了起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用了,你在家裏等着消息就好,我們去了也見不到人,我隻是過去看看情況。”
見他如此,安安說:“那你開車慢點兒,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
直到看到佘正蓮的車子開走了很遠,她才慢慢上了樓。
......
佘正蓮趕到醫院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表姐,隻看到梁鵬飛在一頭的陽台處抽煙。
看着陽台上那個裝滿煙頭的煙灰缸,佘正蓮說了一句:“别抽了,抽多了壞嗓子。”
梁鵬飛苦笑說:“你怎麽來了?”
“不放心就過來了。”佘正蓮又四處看了看問:“怎麽沒見到表姐?”
“曾柔太傷心,哭暈過去了,主任給騰了一間休息室讓她在裏面躺着。”
他還能站在這裏抽煙,就說明表姐的問題不大。
佘正蓮說:“哥,你别多想。以表姐對他的感情傷心也是正常的。剛才我在重症監護室那裏看了一眼,看上去挺嚴重的。”
梁鵬飛說:“聽主任說他是爲了救同時執行任務的隊友,被炸彈炸的整個人都彈到了半空。現在還能有呼吸就算是奇迹了,但願還有奇迹出現。”
佘正蓮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隻有看到趙赫平安無事,他才會安心吧。
梁鵬飛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煙,一個不經意還是被嗆得連聲咳嗽起來,過了一會兒止住咳嗽的他說道:“正蓮,你說我當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如果一開始我就成全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當年的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錯,即便是沒有你,表姐也未必能和他走到一起。即便是走到了一起,也未必會過得幸福。他的這份職業是很偉大,但是也很危險。我記得我母親當年也是不大贊成的,她一直把表姐當成親女兒一樣看待,她隻希望表姐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哪怕嫁的是一個普通人都無所謂。因爲沒有誰會願意看到表姐把終生幸福托付給一個警察,而且還是常年和毒販打交道的特警。”佘正蓮如實又客觀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