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都承認了,包括永喆車行的縱火案。
律師還帶來了父親的話,他這才知道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一夜未睡,他就這樣一直盯着那牆壁。
雙眼通紅,嘴邊的青茬也冒出來了,他整個人看上去更是憔悴不堪。
“蕭煜霖,有人來看你。”
聽到監所警察的聲音他才轉過頭問:“是誰?”
“一個女的。”
他還在想是誰的時候,監所警察又說道:“登記的名字是唐心兒。”
蕭煜霖剛擡起的左腳又放下了。
他本能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頭發整了整,這才走了出去。
這一路,他不停地看看身上的這兒和那兒,就怕哪裏沒整理好。
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短短的距離他就不停地檢查了好幾次。
“咔嚓”一聲,門被打開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唐心兒。
近在遲尺,又遠在天涯。
這輩子還能見到,他真沒有想到。
此刻他的内心非常激動,就連腳步都停住了,仿佛路都不會走了。
“怎麽不走了?”
監所警察的話讓他又邁開了步子,隻是他覺得腳下有千斤重。
短短幾步他仿佛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坐下吧。”監所警察說完就退到了一邊。
蕭煜霖坐下後說:“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
唐心兒問:“你還好嗎?”
“嗯,還好。”
怎麽可能好?他面色憔悴,臉上還有傷,腿應該也還沒好利索。
雲諾告訴她,秦小芳之前把他打得不輕。
盡管他剛才走路看的不明顯,但是唐心兒知道愛面子的他是死撐着的。
唐心兒說:“我見到鄭阿姨了。”
“哦。”
唐心兒又說:“鄭阿姨暈倒了,她在住院。”
蕭煜霖的身子還是輕顫了一下,過了片刻他問:“她不要緊吧?”
“沒有大礙。鄭阿姨昨天看完你剛出大門就暈倒了,是煜楓安排的人把她送到的醫院。昨天一直是雲諾陪着她,我接到雲諾的電話後就帶着譯博過去看她了。鄭阿姨見到譯博很開心,精神也好了很多。”
蕭煜霖說:“謝謝你,謝謝你帶譯博去看她。”
“這有什麽好謝的,畢竟她是譯博的奶奶,這種血緣關系是割舍不了的。”唐心兒現在再看他已經平和了很多。
蕭煜霖不說話,隻靜靜地看着對面的唐心兒。
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反倒讓唐心兒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上的傷怎麽樣?”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樣的唐心兒蕭煜霖覺得好陌生,因爲這麽多年他仿佛已經習慣了她對他的冷漠。
蕭煜霖第一次體會到了被她關心的溫暖,盡管遲了,但還是很滿足。
“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蕭煜楓又問道:“譯博還好嗎?”
“譯博很聽話,你放心。”
蕭煜霖又沉默了。
見他如此,唐心兒說:“昨天我和阿姨聊了很久,她講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你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不愛你,她是覺得對你越好就越虧欠煜楓。當她得知自己最好朋友的車禍和自己的丈夫有關的時候,她内心的痛苦和掙紮應該是别人無法體會的。”
蕭煜霖嘴角牽動了一下,“昨天下午我都知道了,父親讓律師帶來了話。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事情,是我誤會了她。”
蕭正棠告訴他,之前都是自己的貪念所緻,才導緻他誤會巧慧,更是想當然的以爲她鍾情于自己的大哥。
這些年鄭巧慧從來就沒有忘記他們父子。
她之所以選擇久居歐洲,是因爲她無法面對煜楓。
隻要她見到煜楓,她就會想起煜楓的母親鍾秀媛,那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鄭巧慧當年在朋友和家庭中,她選擇了後者。
讓她有此顧慮的就是因爲蕭煜霖。
知道了這些真相後,蕭煜霖無法入睡。
他一直在想,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唐心兒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知道了。
“煜霖,既然你知道了,就不需要我再給你多說了。”
唐心兒咬了咬嘴唇還是說:“要是你想譯博,我改天帶他來看你。”
“不了,别帶他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模樣。”蕭煜霖說這話的時候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因極力地忍着,他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他還渾然不覺。
身體上的疼痛隻是一刻,心裏的痛卻是永久的甚至是一輩子。
蕭煜霖的嘴角溢出了暖暖的笑意,“心兒,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說這麽多話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以後别再來看我了,你帶着譯博好好過日子吧。”
唐心兒問:“我想知道,你當年爲什麽要那樣做?”
他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唐心兒。
唐心兒說:“上學時你帶着不同的女孩子出現在我面前,讓我以爲你是濫情的花花公子。”
“你還不明白嗎?我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故意找各種借口出現在你面前,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每次你都視而不見,仿佛我是空氣一樣。次數多了,我自然就灰心喪氣了。後來我就接觸不同的女人,在不同女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可是越找越失望。”
那個時候的蕭煜霖她哪裏看得見,隻覺得他特别讨厭。
而且每次總是會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以至于唐心兒自己都記不起從什麽時候開始讨厭他的。
見她半天不說話,蕭煜霖又說:“對不起,是我毀了你的生活。我以爲得到你,就會慢慢得到你的心,這才設計了你。”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了。”
“心兒,如果一開始就選擇和你們和平相處,你會不會多看我一眼。”
“或許會吧。”
蕭煜霖很開心,得到這樣的回答就足夠了。
“時間到了,我走了。記住,以後别再來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他将要走到大門時,唐心兒大聲說道:“你是譯博的爸爸,我們有權利來看你。”
這一次蕭煜霖什麽都沒有說,有些慌亂地跨過了那道門。
在她看不到的走廊上,他酸澀的眼睛再也繃不住了,眼眶裏的濕潤一片。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選擇做另一個蕭煜霖。
走廊上一陣微風吹過,蕭煜霖微微上揚的眼角還是有水珠飛逝而下。
“啪嗒”滴落在地闆上的水珠,成了這走廊上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