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被人扯住了,身體碰在了什麽東西上。好像是船的圍欄,又好像不是。
她本能地想去抓住,可是手還是沒有碰到。
身體一滑便向江裏墜落,快的讓她來不及看清,落下的瞬間,手上又抓住了繩索一樣的東西。
水不斷地往嘴裏灌,身體不斷地下沉,她隻覺得腳踝被什麽東西給纏繞住了,她用力掙紮,卻越纏越緊。
原來是船尾的那一團麻繩散開了,它們就像是上了勁似的,緊緊地纏繞在了她身上。
口腔裏憋着的空氣,快要消失,她的四肢不斷地蹬踏着。
她漸漸視線模糊,又仿佛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看到了蕭煜楓。
雲諾大聲喊道:“煜楓,我在這兒,快來救我。”
說着她還揮舞起雙手,極力想去抓住他......
病床邊上的蕭煜楓輕聲說道:“雲諾,雲諾,我是煜楓,我一直都在。”
聽到煜楓這兩個字她才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漸漸地睜開了眼睛。
蕭煜楓的手掌包住她的雙手,輕輕地摩挲着她的十根手指,動作輕柔無比。
見她緩過來了,蕭煜楓又把她的手指拿起放在自己的嘴邊,每一根都留下了他唇上的溫度。
雲諾隻覺得指尖酥麻,本能地動了一下。
蕭煜楓緊張地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雲諾輕輕地搖頭,“沒有不舒服,你不用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要是你有個意外我和康康該怎麽辦?”蕭煜楓說這話的時候是極力忍着的,雲諾感覺到他的手掌都有些抖動。
她泫然欲泣,嘴角勾出淡淡的微笑:“老天對我太好,讓你及時趕到了。”
蕭煜楓非常内疚地說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早點給你定一條手環你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隻見雲諾擺頭,“要出事不會因爲一條手環就不出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雲諾在江水裏泡了一遭,在生死邊緣徘徊過了,此刻還能和自己愛的人說話,她非常激動。
她喃喃說道:“我知道你會趕來的,我感應到了。其實我當時在想,那種情況下我甯願掉到江水裏,也不會讓他得逞。”
聽到她這樣說,蕭煜楓的那顆心就像是被什麽碾軋過一樣,發出“嘎嘣”一聲響。
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小臉,“傻瓜,你不會遊泳,要是我和蓮沒有及時趕到你就沒命了。”
是呀,雲諾現在才覺得後怕。
她還有太多的不舍,有他,有康康,還有爸媽......有太多的人和事讓她牽挂。
一想到這些她心裏就忍不住難受,就連臉色也變得黯淡了。
蕭煜楓笑着逗她:“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麽了?”
雲諾吸了吸鼻子說道:“煜楓,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蕭煜楓把她擁在懷裏,輕聲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秦禹墨看着病房裏相擁在一起的兩人,那顆提心吊膽的心也平安着陸了。
原本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的手也輕輕放下了,他悄然離開,在走廊上給一直等消息的肖曉蘇去了電話。
“老婆,雲諾沒事了,這下你可以安心睡覺了。”
肖曉蘇有些激動地說:“謝天謝地,幸好雲諾沒事。”
隻聽到他說:“行了,行了,千萬别激動,你乖乖地睡覺,晚點兒我就回去陪你。”
挂了電話的秦禹墨還是被站在他身後的人吓了一跳。
“蓮,你不知道這大半夜的你突然出現很吓人的。”
佘正蓮笑笑,“雲諾醒了嗎?”
“醒了,這會兒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我就沒好進去。”
佘正蓮原本向前的腳頓住了,說道:“醒了就好,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就往外走。
秦禹墨喊道:“蓮,等等我,一起走。”
......
醫院的地下車庫裏,秦禹墨說:“蓮,其實安安更适合你。”
佘正蓮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動了動,垂落了下來。他清楚墨爲什麽說這樣的話。問道:“我的表現很明顯嗎?”
秦禹墨亦是明白他指的什麽,說道:“老早以前我就看出來了,你對雲諾的關心已經超乎了普通朋友的關心。楓是何等聰明,我能看出的他自然知曉,他不動聲色是因爲他相信你。可是安安不同,她是女人,女人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是不同的。說她們小心眼其實是她們太在乎了,因爲她愛你,所以才更在乎。”
沉默了很久佘正蓮才開口道:“墨,其實我和雲諾早在雲城的時候就見過。還記得雲城的那場車禍嗎?當時就是雲諾救得我。”
秦禹墨驚訝道:“你是說你和魏海鵬賽車那次?”
“是,就是那次。是雲諾的及時出現,才保住了我的命。确切地說她不僅救了我的命,更救了我的靈魂。”
佘正蓮繼續說道:“我醒來後就讓沈童去打聽,可是查了三年卻是毫無結果。直到後來她和楓去雲城我們再次相遇才知道她就是當年救我的那個女孩。正因爲這些我才對她格外地關心,可她畢竟是楓的妻子,我隻能默默地放在心裏。”
秦禹墨說:“沒想到你們之間還有這麽多的故事。這種隐忍的愛,隻有你自己最難受。”
佘正蓮嘴角露出苦苦一笑:“我回江城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服裝店,最開始是被雲諾的個性吸引了,再後來酒會她和楓一起出現,才知道了她的身份。随着後來接觸多了了解她後,更是忍不住想去關心她。總之是遠遠看上一眼就很知足,其實心裏也明白和她永遠隻能停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至于安安,你們也都知道,她就是被郁家寵壞的公主,任性妄爲。剛開始出于責任我才提出和她結婚的,後來在一起生活她就像家人一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是什麽樣的感情。”
是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秦禹墨當然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的。
他不再說什麽了,相信蓮自己會做出判斷的。
秦禹墨說:“回去吧,家裏人都在等着我們呢。”
佘正蓮應道:“好,是該回去了。”
話音落下時他已經按下了啓動鍵,車子很快就駛離了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