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區域,人流并不如普通病人多,走廊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人。
終于,在拐了個彎之後,江次白的眼中出現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約莫四十歲的男人。
他身着考究的西裝,帶着複古低調的名表,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他手裏牽着一個穿着洋裝的小姑娘正說着說話,面上看上去相當嚴肅,但眼神卻很溫柔。
尤姣對江次白說,“她一生修行佛法,死時心中無仇無怨,死後便立刻轉世輪回。今生生在富足之家,一生平順無憂。”
垂放在大腿上的修長指節微微顫抖,鏡片的後方浮起層層白霧。
江次白咬了咬牙,瞪着眼睛極力想再看得清楚一些,但身體卻因心底不斷翻湧的情緒而抖得越來越厲害。
這麽多年來,他勤學苦練,爲的就是想再見她一面,哪怕陰陽永隔。
可午夜夢回,他心中又惶恐不安,怕再見之時,她僅有半截身體埋在黃土裏對他哭泣說疼。
原來,她卻早已忘卻前塵過往安然轉世。
看着不遠處的小姑娘,江次白的眼淚終于抑制不住從眼角滑落。
真好,她不是困在黃土裏,而是像如今這般,明媚快樂的生活着。
他低低黯啞的抽泣,引來了小姑娘的頻頻回頭。
最終,她跑了過來,仰着天真無邪的笑臉往他手裏塞了一根星空棒棒糖,“叔叔,不要傷心哦。”
那一瞬,江次白抓着那根棒棒糖哭得淚如雨下。
……
陳近北和陳溪将南小糖和韓昀琛送至機場。
在候機廳大廳裏,陳溪還對南小糖說了對不起,這讓南小糖相當的驚訝。
坐在飛機上,她想了又想,在沒想通爲什麽之前,便睡了過去。
夢中,仍舊是那個隔着鏡面的房間和相互碰撞搏擊的紅黑色影子。
南小糖覺得冷,迷迷糊糊間,有人給她蓋了毯子,溫熱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肌膚,很舒服。
下意識的,南小糖伸手抓住那隻大掌,對方沒有掙開。
再醒來時,飛機正好降落。
南小糖打了個哈欠,跟着韓昀琛下飛機。
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的司機麻溜兒的将兩人迎上車,随後便朝着京郊的一座山上開去。
黑夜中,層層疊疊的山巒猶如匍匐着的野獸,安靜而順從。
車裏沒有開音樂,也沒有人說話。
坐着坐着,南小糖又開始昏昏欲睡起來,身上的溫度漸漸升高。
寂靜在她的耳廓中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吵雜的喧嚣聲。
腦海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世間衆生因造作善不善諸業而有業報受身,我雖做不到得佛甚深真實義,成就大悲心,救度衆生永離煩惱生死,但以這身修爲将你鎮在地下,換世間安甯卻也不難。”
“你舍得?”
“沒什麽的舍不得的。”
輕狂的笑聲将一切壓了下去,喧嚣重歸寂靜。
“你舍不得,舍不得紅塵,舍不得牽挂,舍不得那個人對你的滿腔情意。等着吧,時間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