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柔開口,“爸爸他夜裏搶救了幾次,今早醫生告訴我們,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他有極大的可能成爲植物人。”
南小糖眼簾微顫。
魏駿現在的情況,是一早料到的,而且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救不了他。
而韓昀琛……他即使能救,也不會去的。
“魏先生的事,請你節哀。”最終,南小糖隻能這麽回。
誰知,聽了她的回答,魏柔竟然罵她,“方淼淼,你果然蛇蠍心腸,爸爸前陣子對你那麽好,你對得起他嗎!”
“魏先生現在的情況,是他種下的因結出的果,這是無法改變的。”南小糖耐着性子說完後,又在最後補了句,“我真的不是方淼淼。”
說完這話,她把電話挂斷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仍舊是魏柔。
南小糖沒接。
望着窗外初生的朝陽,她在心裏說道,“方淼淼,這樣的父親,我想換做是你,你也不會認的。既然這樣,你就安心投胎去吧。”
南小糖的面前,緩緩的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虛影。
那個影子,與她一模一樣。
影子對南小糖點了點頭,轉身朝那抹柔和的暖光飛去。
……
春城看守所内。
江次白睜着眼睛靠在牆邊,思緒卻已經遠去。
自從昨天之後,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第一次在歸靈寺遇見清音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隻有十二歲,身體虛弱的随時都會死去。
父母多方求醫無能,最終将他送往了歸靈寺,央求年僅十七歲便繼承了寺廟的清音收留他。
清音見到他,将手覆在了他的雙瞳之上。
那一瞬間,江次白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也就在那一刻,他終于不再看見那些日夜讓他心驚膽顫的影子或生靈。
“即是有緣,就留下來吧。”輕輕的一句話,江次白從此開始了在歸靈寺的生活。
三點起,念經頌佛上課勞動,晚上九點睡覺。
日子枯燥,卻充滿樂趣。
而最重要的是,漸漸地,他再也不怕那些其他人看不見的怪物,身體也逐漸變得有力。
就在江次白以爲自己的人生即将轉變時,卻被迫迎來了一場劫難。
他在某天夜裏打掃大殿的香爐時,被地下突然湧出的煞氣撲倒,險些喪命。
縱然那麽多年過去,江次白仍舊清楚的記得,那天夜裏,身材嬌小的清音背着他,心急如焚的趕去醫院的畫面。
她焦急疲憊的喘息,縱然歲月流逝,仍在他耳畔久久不消。
再後來,他病好,繼續在寺廟裏學習,一直到十七歲,部隊征兵。
江次白原本并不想離開,但清音卻在某天早課之後找了他。
在禅房裏,二十三歲的清音對他說,“你去吧,有夢想,就去實現。”
那個時候,江次白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兵,當特種兵。
因爲特種兵,是英勇偉大的象征,可以保護一切需要保護的人。
他要是當了兵,以後可以換他保護她。
于是,江次白離開了歸靈寺,離開了春城,開始了長達幾年的部隊生活。
他沒有想到,這一次與清音的分别,竟成了永别。
擡手将脖子上挂着的紅色護身符拿出來,江次白的眼淚打濕了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