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有字的那面,舉到自己的老花眼前,勉強認出幾個符号。
「老祖親啓」
羅村長面色驟變,随即又很快掩飾下來,對着忙碌卸貨的二人說道:
“咳咳~來一趟不容易,别急着走,在村子裏多留兩天,你們先忙着,我有點事,一會兒來我家吃午飯。”
“好好,你去吧!”
粗糙漢子擺擺手,繼續埋頭幹活起來,他兒子擡頭看看匆匆離去的背景,納悶嘀咕兩句,手上活計沒停。
遠去的羅老頭回到家中,喊來兒子,“把寫封信送去黑木崖,什麽也别問,也不要打開,送完立刻回來。”
廚房走出黢黑男人,手上正拿着鍋鏟做飯,“信?黑木崖?”
“對,戴上這枚墨珠上山,它能震懾群獸,黑木崖上有梵音閣舊址,你将信放在其中即可,速去速回!”
男人似乎明白什麽,當下鍋鏟接過信便離開了。
……
……
黑木崖
石屋密室
火雲邪魔手中撚着一截指骨,放在綠色火苗上灼燒,直至将白骨染成幽綠才收回眼前細細端詳。
“嗯。”
滿意的點點頭,将指骨放到一旁,拿起更大塊骨骼準備煉制下個部位。
咚咚咚…
密室石門響起輕微的拍打聲,火雲邪魔不滿的停下手中動作,掐滅火苗。
“進來。”語調沙啞。
看見來人後面色稍稍緩和。
“是老二啊,有事?”
來人身穿青色道袍,腦後盤起高高的發髻,要不是面色蒼白嘴唇烏青一副腎血雙虛模樣,跟尋常修士沒啥區别。
“師尊,在過半個月就是十血盟上供大會的日子了,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上路出發了?”
被弟子這麽一提醒,火雲突然想起來。
“之前芩夢帶着兩頭魔屍将前去搜尋牲畜,算算日子應該回了才對。”
“師尊,芩師妹沒回,不過這裏有封信,應該是她寄的,我還沒拆,請師尊過目。”
一種不好預感湧上心頭,火雲老魔連忙接過拆開。
“果然是芩夢的信。”
确認是弟子的信後,火雲老魔當即仔細觀看起來。
嘭!
沒看一會兒,火雲氣憤的掌擊石桌,将先前淬煉的指骨碾碎。
“這該死的赤霞宗!居然膽敢壞我等好事!”
“怎麽了師尊?”
“你自己看吧。”火雲老魔冷冷甩過信件,臉色陰沉不定。
“這…赤霞宗當真蠻橫,不過一偏遠小宗爾,不知哪來的底氣。”
老二看完後,也是憤憤不平。
此信雖由芩夢所寄,不過内容卻是甯正口述,言語之間将她二位師弟的死轉移到赤霞宗頭上,并且赤霞宗以清河縣是自己地盤爲理由,阻止芩夢完成收取血食任務。
信中文字句句離不開赤霞宗行事正統,嫉惡如仇,與魔門勢不兩立等等,她自己也因此受傷,暫時躲藏起來休養,後續任務之事無力繼續完成。
“哼!越是偏遠蠻夷,越是對我等看不慣。”
“可上供大會臨近,該如何是好?”弟子又問。
火雲老道想了想,說道:
“魔門崛起是大勢,他們地處邊緣首當其沖,撐不了多久,犯不着這個時候跟他們打生打死。
唔…邊上幾個果子養得差不多了,摘了吧,記得留點種子培養下一批,這件事你去做,去吧。”
“謹遵師尊法旨!”
聽聞此言,青袍高髻道人面色又蒼白一分,拱拱手行禮轉身出了石室。
“呼~
師尊殺性越來越重了,幾個村子說屠就屠,罷了罷了,正好缺幾個爐鼎借此補上,也不算白忙活。”
青袍男子搖搖頭快步離開了。
……
兩天後
距離黑木崖最近的墨坎城,傳出駭人聽聞的消息。
“诶!你知道嗎!靠近蒼龍山那邊的幾個村子一夜之間被妖獸屠光了!”
“聽說了,說是隻有一個小男孩命大逃回來了,不過被吓傻了,腦子…”
某茶樓内,一食客指指自己腦門,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啧啧啧…太慘了,城外真不安生,還是城裏好啊。”
“就是,苦點累點總好過喪命不是,不說了,忙去了。”
食客擺擺手,兩下解決完盤中吃食起身離去。
蒼龍山周邊一夜之間五座村子全滅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墨坎城,成爲人們茶餘飯後談資。
更有好事者自持武藝高強,組隊前往事發地點探查究竟,也有人提出收養逃出來的孩子…
總之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發酵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淡出人們視線,成爲無關緊要的記憶。
……
……
梵音閣舊址,一間破敗閣樓内,從四周殘留的浮雕和窗棂,依稀能看出光輝的曾經。
溫錦,是那穿青袍儒衫的男子,不得不說,這個名字很符合他的氣質,像個溫和細語的儒生。
他左手牽着三個跪地爬行的女人,暴露的衣衫僅勉強遮住要害部位,眼神空洞望着前方。
有時候甚至不小心撞到石柱才會露出思考神色,停下來改變前進方向。
這三個是他從村莊裏挑選出的新爐鼎,雖然資質一般,但這份原生的清純氣質讓他頗爲受用,不惜花費時間用心調教。
“溫師兄。”
正當他惬意的欣賞作品之時,殘缺的閣樓大門口,突兀闖進來一道人影,身着黑衣勁裝,面容如萬古不化之冰川,冷冽非常。
人影看着地上跪爬的女人,掃過一眼後眼神凝聚在青袍男子身上,開口說道。
“溫師兄,我有一事向你請教。”
“噢?”
溫錦揚了揚嘴角。
“原來是方師弟,你不是在地窟苦練魔身嗎,你我魔道不同,我該如何教你?”
“師兄誤會,我想問的,是關于芩師妹的下落。
前兩日你從師尊房間中出來,随後便在周圍村莊取了今年上供大會所需血食。
這是當初芩師妹的任務,所以師兄想必是清楚芩師妹下落的。”
黑衣勁裝青年不疾不徐的說着,似乎拿定了對方知道。
“呵呵,倒讓師弟失望了,師尊隻讓我取了周圍養得幾座莊子,沒跟我提及别的。”
套着鎖鏈的爐鼎失去了主人牽引,頓時成了沒頭蒼蠅,胡亂走着。
見對方還不走,溫錦面露不快,于是打算開口送客。
“方師弟若是沒有其他事便離開吧,在過幾日我便要和師尊一起前往上供大會,莫要打擾我調制鼎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