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遙遠的天邊鋪開,一片一片不知蔓延到何處去,不知究竟有多廣大,有多深遠的草原,這上面的草還是碧幽幽的,一點也看不到任何秋冬季節的枯黃、衰敗迹象,而且在這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原上,高高矮矮的小草之間,還盛開得有一些藍色、白色、黃色,幾種不知道名字的小花,幾色小花點綴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綠色草原上,一層一層地鋪開,映襯地這幅碧綠的圖畫,倒有點像是楚昭月家曾經用過的純天然手工地毯。
隻不過,再好看的景緻,再美麗的圖畫,看久了,都會多多少少産生那麽一點半點的審美疲勞,更何況,是在這張無比巨大的手工地毯上,還有無數的人,無數匹馬,一個挨着一個,一個接着一個,堆堆疊疊地擴展開來,似乎都要把這張地毯鋪滿的情況下。
楚昭月沒精打采地趴在打開的車窗上,瞄着從這裏看出去的馬車外面景象,在衆多上上下下的馬蹄聲中,那雙眼皮子控制不住地一耷一耷,看樣子,就快要被這馬車之外,此時此刻,她身周草原上的景象給催眠了。
戰無涯的大軍從燕城開拔,已經七天了,他們已經在這草原上行進了整整七天的時間。
在這七天裏,這支戰無涯的大軍,一到黃昏,就開始就地紮營,生火做飯,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又才拔營,繼續上路。于是乎,楚昭月這個被逼着來看熱鬧的現代人,也就隻有跟着,在這支出外打仗的大軍中,見識了好幾天古代的軍中生活。這帶着好奇看過去,帶着平靜看過來,帶着無奈看過去,再帶着無聊看過來,看着看着,楚昭月沒有選擇地,就被逼着審美疲勞了。
唉,這樣的景緻,什麽時候,才算是到個頭啊!
“你這樣犯困,就不要再看外面欣賞風景了,過來休息一下,睡一會兒吧。”庫克看着楚昭月一耷一耷着眼皮,似乎在眨眼間就能夠睡過去的疲憊表情,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開口建議,“瞧你,呵欠都打了一萬次了。”
楚昭月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控制不住地耷拉着一雙眼皮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地說道:“還睡?我剛剛才起來兩刻鍾,再睡,再睡我就真的成某種餐桌上的常備肉類品種了!”
聽到楚昭月這樣的形容,庫克忍不住抿嘴一笑,放下手中書卷,拿起面前小幾上的茶壺,滴溜溜地倒了一杯香味濃郁的茶水,遞給楚昭月,笑道:“既然犯困,又不想睡覺,那就喝口茶,提提神吧。”
楚昭月拉了拉眼皮子,沒有什麽力氣地擡起手,準備接過庫克遞過來的茶水,庫克卻輕輕收回了手,微微漾着霧氣的墨黑色眼眸瞥了瞥好像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的楚昭月,帶着無奈,帶着寵溺,帶着縱容地輕輕一笑,道:“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喂你吧,要是你自己動手,我還真的擔心,你會直接把茶水灌到自己鼻子裏面去,一不小心,嗆死自己。”
嘴裏面說着倒竈的話,庫克端着茶杯,喂楚昭月喝水的動作,卻是溫柔得仿佛一汪清泉,一縷清風,生怕真的嗆到了她。
既然有人服務,她楚昭月自然是沒有會拒絕的理由,就着庫克那宛如羊脂溫玉雕成,纖細,卻有力的手,咕嘟咕嘟地喝下了整整一杯茶,然後絲毫不顧及形象地朝身後的柔軟靠背上一躺,半睜着眼睛,斜眼看着微微牽唇,在馬車中悠然自得,春風寫意,仿佛即将要趕赴的不是戰場,而是休閑勝地,仿佛被這樣超級無聊地困在馬車之中,也半點不耐,半點不爽也沒有的庫克,忍不住開口問道:“喂,我說,在馬車裏呆了這麽多天,你不悶麽?怎麽還能夠這般悠閑,好像這樣子什麽事情都不能做,被困在馬車之中,是一件很好玩兒的事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