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月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起來,她又聞了聞花香,滿眼懷疑地瞅向似乎還陶醉在這花草淡淡香甜中的墨然,瞅了又瞅,看了又看,怎麽看也看不出來墨然是故意這麽說來消遣她的。
于是,懷疑的眼神,瞬息間有些惋惜了起來,楚昭月奇怪又憐憫地朝墨然伸出了泡椒鳳爪,一爪子印在了墨然光潔的額頭。
“你幹嘛?”
被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子,墨然反射性地往後揚了揚頭,溢滿柔和,布滿笑意的俊臉蹦出重重的疑惑。
楚昭月專心緻志地摸着那膚質很好的額頭,然後又摸回自己的,來來回回地對比着溫度。
墨然見狀,頗有些無奈地笑了,也不阻止楚昭月的繼續動作,索性放開身體,撩了撩墨藍色的衣衫,席地而坐。
楚昭月試了半天的溫度,最後,滿臉可惜地搖了搖頭,一聲長歎。
墨然輕笑出了聲:“怎麽,月大醫師,診斷出來鄙人是簡單的傷風了,還是嚴重地無藥可醫了?”
楚昭月橫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情是充滿專研的嚴肅:“墨先生,你這個病,确實不常見,應該說是什麽呢……”
皺着眉頭想了想,楚昭月眼前一亮:“對了,應該算是嗅覺失調。”
“呵呵呵……”墨然稍稍怔愣了下,随即笑不可抑,“嗅覺失調?”
楚昭月嚴肅地點着頭,秀眉擰成了一個“川”:“或者,可以說是嗅盲。”
“嗅盲……?”墨然越聽越好笑,“這是什麽病,我倒想好好請教一下,月大醫師?”
“簡單的說就是,你聞到這些花兒是什麽氣味?”楚昭月準備開壇授課了。
“淡淡的香甜。”墨然毫不掩飾自己的笑意,“我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對。”楚昭月點點頭,“你确實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而且每次都是同樣的回答,那是不是證明,你聞到的花香确實是這種氣味?”
“當然。”墨然答得幹脆,耀着太陽金輝的眼眸中,蓦地添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縱容。
“可是,你知道我聞到的,是什麽味道麽?”楚昭月有些古怪地瞥了墨然一眼,“鐵鏽味。也就是,非常非常正宗的,血腥氣息。”
“血腥氣息?“
墨然臉上綻放的笑容倏地斂了下去:“你說,你聞到的,是血腥味?”
楚昭月毫不猶豫地點頭。
墨然将那似乎嚴肅起來的視線,調轉到那一片無比鮮豔,無比濃郁的血紅上,沾染了陽光的眼眸急速閃動,印着這一片仿佛海洋的血色,神秘,豔麗,卻詭異。
看了一會兒,墨然收回眸光,再次注視着楚昭月的眼中,已經是往日的金光隐隐,平靜無波。
瞄見楚昭月很有些惋惜,有些憐憫,但是卻還有那麽一星半點兒有趣的眼神,肅然的俊顔上又露出了笑容:“所以,因爲我聞到的氣味,和你聞到的不一樣,你說我嗅覺失調?”
楚昭月再點頭。
墨然臉上的微笑,扯了開來,眼中有一種情緒,叫做促狹,他閑閑地挑了挑眉道:“你聞到的氣味和我不一樣,你怎麽不覺得,有可能是你,月大老闆,嗅覺失調了呢?”
愣,楚昭月愣了片刻,接着嚷嚷開了:“诶,我的嗅覺可是很敏銳的,從來就沒有出過問題,從來就沒有聞錯過氣味,怎麽可能是我嗅覺失調嘛!”
墨然繼續笑得促狹:“說不定,這次就聞錯啦,這次就出問題了。”
楚昭月狠狠地睐了他幾眼,晶亮亮的眼眸一翻,亮出了雪白白的一片:“随便你,反正啊,嗅盲又不是我。不過好歹相識一場,雖然你這個人不聽好人言,我還是要勸你一下,有空最好是去挂個号,看看大夫吧。”
“看大夫,還要挂個什麽号?”墨然随随便便就捉出了楚昭月的話中破綻。
楚昭月微微一驚,還是鎮定地開始掰:“我的意思是,排個号,就是排個隊啦。你想啊,要找大夫看你這種病,肯定是要找個名醫的嘛。既然是名醫,那請他看診的人肯定不會少啊,人一多,我們就隻好乖乖排在後面羅。插隊,是不好的行爲。”
“哦……”緊緊注視着楚昭月的眼眸,墨然笑得有幾分古怪,“原來挂個号,是這個意思啊。”
楚昭月頭一昂:“當然。”
墨然繼續瞬也不瞬地注視着楚昭月,好像突然間在她眼中發現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一般。
身經百戰的楚昭月,自然是不會懼怕别人盯着她眼睛看的,但是如果被一個人動也不動地盯着,盯太久了,那自己一直睜着反擊的眼睛,真的會很幹,很澀,很痛……
楚昭月狠狠閉了閉眼睛,有些挫敗地道:“唉,我說墨大寨主啊,你一直盯着我眼睛幹什麽?你眼睛不痛麽?”
金輝閃着難解的光芒,墨然睨着楚昭月的反應,忽然開口問道:“你知道這花叫什麽名字麽?”
楚昭月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随口道:“什麽啊?”
“聆箫。”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