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秋中,豔陽下,楚昭月定定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你一點也不難看,真的,你很帥,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是人都難免有點虛榮心,縱然夏漠風心裏不好受,但是聽到楚昭月用這般絕對的口氣,說出自己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這種話,斂下的唇角又不禁微微勾起,但隻是昙花一現,又蕭瑟地收了下去。
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邊面具,夏漠風苦澀一笑:“你說的是我的左臉吧。”
楚昭月拉下他撫觸面具的手,真誠的表情比十足真金還要真:“不,我說的你的整張臉,你的整個人。”
狹長的桃花眼忽地一閃,那一潭深邃的墨黑色似乎瞬間活了起來,縱有緊張,縱有膽怯,但仿佛煞那間有了生命,有了活力。
楚昭月緊緊鎖住夏漠風的雙眸,纖纖素手伸向他的面具。
夏漠風玉色的手掌緊握成拳,薄唇褪去血色,蒼白得令人心疼,但卻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夏漠風垂下頭,偏過臉,仍然漂亮的笑容多了厚重的蒼涼:“不好看吧……會,會可怕麽?”
楚昭月柔和一笑,她覺得她這輩子從來沒有笑得這麽溫柔過:“一點也不可怕。”
夏漠風蓦地擡眼,深深看入她溢滿真誠的眼眸,在那雙晶亮仿佛月牙的眼眸中,他沒有看到半絲半毫的恐懼、厭棄、惡心。
墨黑色的桃花眼顫動了,那深邃恍如浩瀚夜空,複雜地從沒讓人看懂過的眸子,這一刻,讓人懂了。
夏漠風震動了,似乎連靈魂都被人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輕聲開口,沁如夜色幽蘭的氣息輕輕在他臉上撫過。
“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哐!
夏漠風聽見自己面具碎裂的聲音,他的桃花眼急促閃動着,裏面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情感。爆發的瞬間,洶湧澎湃。
沒有更深一步,隻是這麽小心翼翼地呵護,輕輕相觸,似乎就能讓自己徹底靜下來,似乎就能讓自己冰封太久,仿佛已經死掉的心,再次活過來,再次溫暖。
夏漠風眸中流轉的神采,是從未有過的鮮活。
楚昭月眼中繞滿心痛,柔聲道:“疼麽?”
夏漠風輕輕一笑,仿佛千萬年的冰雪初融,第一縷陽光照射在破碎的冰淩上,倒映出五光十色的缤紛,璀璨。
搖搖頭,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溫潤如水:“剛才以前很痛,現在,不疼了。”
“你呢?”他心疼地看着她受傷的右腿,很是自責,“都怪我,對你說了那樣的話……”
楚昭月阻止他繼續自責下去:“我剛才也疼,現在不疼了。”
“呵呵……”她瞥了眼自己已經止住流血的傷口,忽地笑了起來,“你那傷藥還真管用,能夠止疼不說,還能這麽快把血止住。哈,以後你的疤痕在右邊,我疤痕在右邊,你的在上面,我的在下面,你說我們算不算是有緣?”
趕緊收回手,有些戒備地盯着他,楚昭月居然有了那麽一兩分結巴:“你你,你幹什麽?”
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渾身的防備仿佛剛剛受了巨大驚吓的小兔子,這幅摸樣可是他從來沒在楚昭月身上見過的。
他很想失笑,但是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隻是有些責怪地睐了她一眼,替她放下右腳挽上的褲管,平靜卻堅決地說道:“我的疤痕在右邊可以,你的不能。我的可以留在上面,但是你的不能留在下面。我是不會讓你腿上這塊疤留下來的。”
“爲什麽,這不公平!”楚昭月抗議。
夏漠風頓時覺得有點無力,有點想把白色眼球向上翻,他壓下楚昭月準備激動的肩,沉聲道:“我不希望留下這塊疤,時刻提醒我,對你犯下的過錯。”
楚昭月被怔得一愣一愣,不是吧,大哥,你是不是說得太嚴重了?腿上一塊疤而已嘛,誰腿上沒有磕出過疤!
“不要!”楚昭月繼續抗議,“你以爲這樣就能夠算是補償了麽?”
夏漠風凝視着楚昭月,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好,你要怎麽樣,我都答應。”
晶亮的眼眸瞬間彎成了初七八的月牙,楚昭月笑眯眯地看着夏漠風,親昵道:“阿風啊,其實沒有什麽太嚴重的,隻是突然想到你做了這麽錯的事,我是不是該對你做出個懲罰?”
幾十秒前才拍胸脯保證什麽要求都答應的夏漠風,頓時黑線挂滿了一張好看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