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會喝酒喝成這樣,心神、情感,甚至大部分的理智都早已被人所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究竟在做些什麽!
沒想到皇宮之中,随便碰到一個人都中蠱如此之重。
搖了搖頭,這次楚昭月從身上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條形盒子,和一根紅色不知什麽材料制成的尖針。
楚昭月左手在他胸膛上摸索着,找準了心髒的位置,右手拿着那根紅色尖針慢吞吞地插了進去,插了五毫米左右,她就把尖針拔了出來,奇異的是,那被尖針刺破的胸膛肌膚竟然沒有半滴血液滲出。
打開黑色條形盒的盒蓋,楚昭月用盒口對準紅針刺過的地方,将整個盒子就這麽覆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酒醉的男子忽然抽搐了起來,由弱到強,抽搐得越來越厲害。大約一分鍾過去了,黑色條形盒猛地閃過一道暗暗的黑澤,楚昭月趕緊收回盒子,蓋上盒蓋,他抽搐的身體也瞬間恢複平靜。
大大地喘出一口氣,楚昭月這才揭開蓋子看了看盒子裏的蠱,眉頭又皺了起來,收回盒子和尖針,也不管躺在地上的男子聽不聽得見,她頗有些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中蠱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這次也隻能收回惑心蠱而已,加上你又被這兩種蠱影響太大,造成你的執念太深,惑情蠱暫時還取不出來。等你哪天稍微想通了些,執念沒有這麽深的時候,應該就能拿出來了。”
又搖了搖頭,楚昭月開始有那麽一點點佩服這個男子,照剛才取出的惑心蠱來看,這兩種蠱在他體内的肆虐程度是她都沒有見過的嚴重,若是普通人的話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而他還能保持着神智,隻是有些嗜酒,可見他的心智神識絕對極其堅定,遠非常人可比。
想到這裏,楚昭月給他拉攏了衣服,又起身推開窗戶,讓窗外的陽光能夠照進這個陰暗的空間。
剛剛被楚昭月踢了幾腳才有反應的男子,許是因爲體内的惑心蠱被拔出,反應快了很多,在耀眼的陽光照到他身上的時候就立刻動了動。
他這一轉身,搭在臉上的亂發倏地滑了下來。
一張無比俊逸的側臉顯露在了溫暖的陽光下。
刀削般的深邃輪廓,精緻絕倫的五官,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不太正常的蒼白肌膚,以及那似乎深入骨髓的憂郁,即使是酒醉,也緊緊皺着那一雙利劍般的濃眉。
這張臉出現在楚昭月眼前,卻讓她一向平靜的眼中難以自控地掠過一道惋惜,對另外半張臉的惋惜,對眼前這個男子的惋惜。
本該同樣好看的另外半張臉,卻被一塊深深的疤痕覆蓋,由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一塊被烈火燒傷的疤痕。從它凹凸不平的程度,可以想象灼燒的當時是怎樣的疼痛。
楚昭月把窗戶開到最大,讓斜射而入的陽光照遍男子全身,再看了男子受傷的側臉一眼,輕輕歎息一聲,離開了這間從裏到外都遍布灰黯的屋子。
熾烈的日光照在夏漠風眼睛上,刺得許久沒有見過陽光的他一陣難受,迷迷糊糊間撐開眼皮,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越走越遠的藍色背影。
湘兒?是你麽?湘兒!不要走,别走!不要走湘兒……
他艱難地伸出手,卻無論如何也抓不到,他想要大聲呼喊,卻費盡了力氣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抹藍色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他模糊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