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開始籌辦個人工作室。
工作室的注冊流程很簡單,租間房,準備好材料,到工商局把材料一交,幾天就出結果了。
團隊成員胡楊早就定好了,不多,三個人,都是他很熟悉的本地的up主:春日醬、影音小哥和胖大海。
春日醬負責攝影,影音小哥負責剪輯,胖大海負責賬号運營。
三個人很夠了,畢竟需要運營的賬号也就三個,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内,應該都隻有這三個。
假使真碰上人手緊張的時候,找人臨時幫個忙或者雇幾個兼職就是了。
現階段,胡楊就圖個解放雙手,可以騰出更多時間和諾諾約會。
他也沒有太高的要求,既不要求全職,也不要求坐班,隻要視頻保質保量,長期合作就行。
這年頭的up主都是爲愛發電,能賺點外快誰不樂意,更何況,胡楊開的薪資十分良心,當作兼職很不錯。
影音小哥和胖大海第二天就搬進了胡楊租的辦公房裏,對這兩個打工人來說,等于變相省了一筆房租,兩人都高興得不行。
許依諾也放假了,并且來了趟江南。
江南是許老闆的地盤,又有溫良這個電燈泡在,兩人都很收斂,連手手都沒怎麽牽。
諾諾隻在江南待了兩天,這兩天主要幹了一件事:錄歌。
臨近春節,b站正在籌辦2013年的拜年祭,官方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消息,得知了胡楊就是唐古月,于是便邀請他爲拜年祭寫一首歌。
胡楊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因爲官方隻承擔制作費用,卻不打算支付版權費用。
呵,用戶白嫖我就算了,連官方也想白嫖我,把我當什麽了?
後來他改主意了。
一方面是因爲官方答應給他曝光和流量傾斜,另一方面,他忽然想到,可以把這首歌給諾諾唱。
諾諾入駐b站還不到一年,靠着漢服系列已經漲到了近五萬關注,如果能在拜年祭上一展歌喉,定然還能再漲一大波粉。
“蘭花指撚紅塵似水
三尺紅台,萬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
願誰記得誰,最好的年歲……”
錄音室裏,許依諾特意穿了一身繡花羅裳,她的戲腔一出來,胡楊和袁傑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
和唱《赤伶》時清亮的京劇唱腔不同,許依諾此時用的唱腔更偏向于越劇和昆劇,結合上她纏綿悱恻,媚而不俗的音色,融入這首《牽絲戲》,恰到好處的切換,給聽者以絕美的享受。
《牽絲戲》是一首比較早期的古風歌,b站的老用戶幾乎沒有不知道的,把這首歌用作拜年祭的視頻,也算是完璧歸趙。
“風雪依稀秋白發尾
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
煙波裏成灰,也去得完美……”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餘音尚且未絕,許依諾已跟許老闆回了常沙。
跟着一起回常沙的還有唐暄妍。
溫良卻沒回去,他等着過兩天去滬東,解說第一屆英雄聯盟職業聯賽季前賽的一場比賽。
321宿舍第一個離校的是周明軒。
這家夥連正式放假都沒等到,考完最後一科當天就溜了,急着趕回去幫家裏賣肉夾馍。
第二個離校的是李琰。
離開之前,李琰盛情邀請兩人去東北看冰雕。
溫良忽然問:“東北應該挺常下雪的吧?”
李琰說:“一般來說,每個月都會下幾場。但也不一定,前幾年有個冬天就沒怎麽下雪,說是水汽不足,臨下二十度的天空豔陽高照,你敢信?”
溫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怎麽着,來還是不來?東北我熟,來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從鐵嶺一路玩到漠北。”
胡楊率先說:“我應該是去不了了,明年再去吧。”
寒假和湘南台的制片約好了要去趟常沙,而且,他還爲許老闆準備了一首搖滾樂,打算寒假去常沙的時候作爲見面禮送給許老闆。
眼瞅着諾諾就要滿十八歲了,他得加大力度籠絡老丈人才是。
等明年寒假,他和諾諾正式公開了,感情也穩定了,他再帶她去東北旅遊。
李琰他爸是做國際貿易的,邊境那塊兒一定很熟,而漠北就是位于最北端的邊境小城,據說有機會看到極光,去玩玩倒也不賴。
胡楊純粹是從個人的角度出發,他沒想到,他的決定會間接影響到溫良的決定。
溫良正在糾結要不要帶唐暄妍去。
他欠她一場雪,他沒忘,去東北的話,說不定就能還上。
可寒假他有好幾場賽事解說,并非完全擠不出時間,隻是會很累,很匆忙,而且還不一定能看到雪。
然後他聽見胡爺說去不了,明年再去。
他忽然想到,他發給唐暄妍的信息隻是讓她等寒假吧,沒說等哪一年的寒假。
不如明年再帶她去?
“那……我也明年再去吧。”
他最終做出了決定,并忍不住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溫良是很喜歡耍小聰明的,小時候爲了不上興趣班,就耍各種小聰明逃課,初中也經常耍小聰明躲避周五的文藝排練。
但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夠靠着小聰明逃避掉。
更何況,他面對的是一個十分認真對待這件事的人。
唐暄妍搭乘許老闆的順風機回常沙。
胡楊和諾諾無話不談,自然也把溫、唐二人之間的感情問題跟許依諾說了。
在飛機上,許依諾就拉着唐暄妍各種打聽。
諾諾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這一點胡楊深有感觸。
唐暄妍架不住許依諾的刨根究底,隻好說:“也不能完全怪他,我自己也有問題。”
“你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分明就是我哥不對!你放心,等他回來,我立馬叫他向你負荊請罪!”
許依諾很有點義憤填膺,這丫頭自己的事還沒搞定,就開始操心起别人的戀愛來。
唐暄妍笑了笑,認真地說:“我沒有替他開脫的意思。這段時間我很認真地想過了,其實有一點他說得很對,我看到的他,或許并非真實的他,我喜歡中學時期的溫良,遠大過喜歡現在的溫良。”
她歎口氣,感慨道:“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現在對他的喜歡,究竟是出于喜歡,還是出于喜歡的慣性,畢竟,我喜歡他這麽多年了,想改掉真的很難。”
許依諾眨眨眼,傻了。
她長這麽大真正應付過的男生隻有胡楊一個,而胡楊待她是絕對的全心全意,她有時都感覺自己像個生活在蜜罐裏的公主,每晚做夢都是甜甜的。
對于如何制服她哥這種棘手的貨色,許依諾還真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
作爲本地人,一如既往的,胡楊在宿舍留到了最後,直到溫良收拾行李奔赴滬東,他才陪他一起離校。
托老爸老媽的福,胡楊在他們小區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街坊鄰居們幾乎都知道老胡有個開寶馬的作家兒子,一打聽年紀,才十九歲,感慨英雄出少年的同時不禁暗暗惋惜,心想自家的女兒要是晚生個幾年就好了。
陳菊就遇到不少向他打聽胡楊婚戀狀況的大爺大媽,她都微笑着表示:“早脫單了,我兒子還能單着嗎?”
滿滿“我兒子很搶手的好伐”的驕傲語氣。
在人前驕傲完,她又忍不住想:“這小子,都一年了,也不把姑娘帶回來見見!”
她仍然以爲兒子在去年寒假時就已經脫單,因爲那段時間,胡楊幾乎天天出門看電影,在她看來,除了和女朋友約會,誰能這麽勤快地往電影院跑呢?
她心裏這麽想,吃飯的時候便這麽問了:“什麽時候把女朋友帶回來見見?”
胡楊一口烏雞湯當即嗆了出來。
“媽,你說啥呢?我哪兒來的女朋友?”
陳菊抽出紙巾擦去他嗆到桌面上的湯漬,沒好氣道:“跟我你還裝什麽蒜呐,又不是沒見過。”
“你又見過了?”
胡楊以爲老媽在詐自己,當即反問一句。
陳菊呵呵一聲:“就那個年紀特小,笑起來特甜,紮着丸子頭的女生,對不對?我端午節就見到了,你倆踩着同一隻小黃鴨,對不對?”
“诶?”
老媽一連兩個“對不對”把胡楊問懵了。
見兒子半天不說話,陳菊問:“沒分吧?”
“這話問的,怎麽可能分?”
既然老媽已經發現了,胡楊也就沒什麽好隐瞞的,索性坦然承認。
陳菊說:“人家小姑娘那麽俊,你肯定舍不得分,我就怕人家瞧不上你。說實在的,我真不知道她瞧上你哪點了。”
“……”
胡楊翻個白眼,他知道老媽的脾氣,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多半是怕自己把人家小姑娘辜負了,才敲打這麽一句。
“放心吧媽,分不了,明年春節就把你準兒媳領回來,成吧?”
“幹嘛春節啊,暑假不行嗎?”
“不太行……我吃好了!”
胡楊趕緊喝完湯下桌,沒再給老媽追問的機會。
1月29日的晚上,胡楊找了許久,終于找到了英雄聯盟電競的直播頻道。
溫良的首次解說,胡楊還是要支持一下的,盡管他不玩這遊戲。
13年初,直播行業還是藍海一片,技術很不咋的,畫質低不說,還卡得不行。
三名解說,胡楊隻認識逍遙懶人。
溫良穿着得體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闆正,領帶打得規規整整,跟生活裏不修邊幅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而此時此刻,同樣不玩遊戲,卻同樣觀看着直播的還有唐暄妍。
她盯着屏幕裏那張熟悉的面孔,視線卻沒有聚焦,耳旁響起他熟悉的聲音,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人坐在電腦前,思緒卻飄啊飄,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
按規矩,除夕依然回爺爺家過年。
老爸這邊的親戚全回來了,都拖家帶口的,老中青三代,濟濟一堂。
鑒于去年的教訓,胡楊把所有電子設備都藏得好好的,沒給他的堂弟堂妹們發揮的空間。
等到下午,b站相繼發布了各大up主的拜年祭視頻。
早在發布之前,官方就打出了“拜年祭首發!唐古月傾情之作,敬請期待”的宣傳旗号,還特意附上了唐古月曆來的代表作,跟生怕别人不知道唐古月有多牛逼似的。
要不是諾諾把這條消息轉發給他,胡楊還不知道自己被蹭熱度了。
白嫖不到就硬蹭是吧……
胡楊心裏吐槽。
然而唐古月的熱度基本隻在音樂圈内,圈外關注他動态的人極少。
此時聽聞唐古月要出新歌,包含李大炮在内的許多圈内人都慕名而來,等着新歌發布,第一時間聽個新鮮。
下午三點,《牽絲戲》準時由“許千金的一諾”發布。
視頻發布不到一個小時,便已突破十萬播放量,在13年的b站,這算是大火的節奏了。
“這段戲腔我死了!”
“魅惑戲腔,絕美轉音,神仙顔值!”
“麻麻這個女人蠱到我了”
“千金唱古風好酥啊!”
“是她本人唱的戲腔嗎”
“千金戲曲專業出身,唱這種古風歌曲就是信手拈來”
胡楊一邊看視頻一邊看彈幕。
這條視頻他也就看了幾十遍而已,每次看都會被驚豔到,諾諾的神仙顔值,加古裝扮相,再加絕美戲腔,簡直buff疊滿,越看越令人上頭。
而這樣的美人兒竟然是他的女朋友,想想就流口水。
彈幕裏有不少許依諾的粉絲,趁機給路人們安利,諾諾的粉絲數正以一種極其驚人的速度增長着,幾乎每刷新一下,就會多個幾百關注。
連許依諾都有些吓到,發消息說:“我好像要火了?!”
胡楊笑了笑,回:“你已經火了。”
以諾諾的外形和功底,火是遲早的事,胡楊不過是加快了進程而已。
“你寒假來常沙玩嗎?”
兩人閑聊着。
胡楊故意說:“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這樣啊……”
網線那端,許依諾微微嘟起嘴,顯得有些不開心。
她想了想,寫道:“可是,我們就快相識一周年了呢。”
胡楊自然沒忘。
他和諾諾是在去年的2月13日見的面,正好在情人節前一天。
不過,今年的情人節他應該是沒法跟諾諾一起過了,因爲2月14日那天是大年初五,老媽不可能放他走的。
但沒關系,過完年他立馬就飛去常沙,給諾諾補上。
他心裏這麽想,手上卻噼裏啪啦輸入:
“爲了慶祝我們相識一周年,今晚八點我爲你在中央電視台準備了一檔晚會。不要問我花了多少錢,那不重要,愛情無價。”
許依諾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家夥……不要臉!
她給他發去二十幾個敲頭的表情,頭都給他敲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