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任何的自大和傲慢,都會被現實狠狠打臉。
“吐了呀,我應該先看要求的……”
胡楊在宿舍裏唉聲歎氣。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江南大學2012的招生宣傳片,絕大部分要求都很常規,唯有一條,也是緻命的一條,就是對時長的要求,需要控制在一分鍾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30秒)。
還上下浮動……下是不可能下的,30秒拍個錘子,可就算把時長拉滿,也隻有一分半鍾。
胡楊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短的招生宣傳片!
一分半鍾,隻夠拍一條創意廣告,用來介紹一所學校,尤其是介紹江大這種百年名校的曆史和底蘊,是遠遠不夠的。
最少最少,也得翻個倍,給他三分鍾,他保證做到面面俱到,盡善盡美。
都說招生如作戰,不知道招生辦的老師吃了幾斤屎,才能下出這麽臭的一步棋。
怎麽的,現在才2012年,快手、抖音都還沒問世,招生宣傳片這麽火急火燎地朝短視頻靠攏,顯得你思想超前是吧?
胡楊很郁悶,每當郁悶的時候,他的吐槽之力就格外爆棚。
吐槽歸吐槽,該做還得做,誰讓他答應了呢。
再說了,他做自媒體這麽多年,莫名其妙的甲方見得不要太多,還沒有他搞不定的時候。
他隻是覺得可惜,他之前想到的點子都不能用了,必須推翻重來。
……
“我先說一下具體要求。這次比賽的投稿時間截止到這個月月底,也就是說,我們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進行拍攝和後期制作……”
晚上七點,胡楊約了院系學生會進行讨論。
到場的除了學生會的主席李羽凡,還有采編部和宣傳部的六位部長。
胡楊在講台上侃侃而談,口齒清楚,條理清晰,毫不怯場。
李羽凡在台下看得驚歎不已,心想這學弟果然非同一般,面對這麽多學長學姐,不僅從容鎮定,更有一種掌控全場的自信和自如。
我大一的時候遠不如他,不,就算是現在,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好。
他心裏這樣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胡楊壓根就沒把他們當做學長學姐,而是當做了他以前公司裏的員工,老闆給員工下達任務,該緊張的是員工才對。
“……要求就這些,大家有什麽想法嗎?”
胡楊把粉筆往黑闆槽裏一扔,拍去手上的粉屑,随口詢問員工們的想法,正如他以前做的那樣。
學長學姐們顯然被胡楊的氣場給震住了,一瞬間都有種上課被老師提問的既視感,下意識就挺直了脊背,或低頭轉筆,或盯着闆書做思考狀,總之就是沒人回答。
望着自己這群悶不吭聲的下屬,李羽凡十分無奈,心說你們一個個都幹到部長了,氣場咋還這麽弱呢?
他隻好親自下場,爲學生會挽尊:“我覺得可以着重介紹我們學校的優勢、特點和辦學理念,可以适當地販賣一點情懷和夢想,畫面很簡單,江大校園的風景在全國都很出名,随便一拍就是壁紙。”
大哥啊,大清早亡了,這麽老土的點子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胡楊不滿意,但對方到底不是他的員工,他隻能委婉地說:“類似風格的宣傳片,很多年前江大就已經拍過了,而且,純拍風景,人家傳媒學院的科班生肯定比我們專業,我們就不要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了。”
李羽凡聳聳肩,頓時不說話了。
顯然,被小學弟當面駁斥,哪怕胡楊已經很注意措辭了,李羽凡的臉上依然有些挂不住。
見衆人默不吭聲,胡楊十分無奈。
學生會這幫人果然靠不住,還得靠他和他找來的外援。
“這樣吧,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想法,我們就先做排除法吧。”
“首先,一分半這個時長,帶劇情的、叙事性的短片就不用考慮了。”
“其次,偏傳統的内容,比如大段的旁白介紹,回顧曆史,展望未來之類的,也不再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内。”
“除此之外,近幾年流行的題材也不能做,很容易跟别人撞車。”
胡楊一邊闆書一邊闡述:
“排除了這些,還剩下的類型,就隻有創意類的了。所以,我們的方向就很明确了,做一個别人都沒做過的,讓年輕人看了會覺得眼前一亮,覺得很有意思的宣傳短片。”
“時間不多,下周我們就要把方案定下來。各位學長學姐,這一周,回去有時間可以想一想,如果好的想法,随時聯系我。”
胡楊幹脆利落地結束了初次讨論。
他對他們不抱期望,一群摸魚的,叫他們幹點體力活還行,動腦子的事還得他自己來。
轉眼間,人去教室空。
隻有胡楊還站在講台上,看着黑闆上的闆書,默默思考着。
“一分半的時間,既要彰顯江大的人文氣息和曆史底蘊,又要充分展現校園生活和學習氛圍,還要緊扣校訓……丫的,一毛錢不給,要求還這麽多,這甲方當的可真舒坦!”
胡楊暫時沒什麽靈感,登上b站,想向春日醬和影音小哥求助,一點進私信,就看見了青衣發來的消息:“在幹嘛呢?”
兩分鍾前剛發來的,還熱乎着。
他如實回複:“在籌拍江大今年的招生宣傳片。”
不知道許同學在幹嘛,反正肯定沒在學習,因爲她幾乎秒回:“哇!好厲害!不愧是江大扛把子!”
胡楊的心情本來很有點陰郁,這時跟她聊着天,一下就多雲轉晴了。
他笑着打字:“哪有,我現在愁得不行,沒有靈感,不知道拍點什麽。”
“能跟我說說嘛?我給你參謀參謀。”
“你就别消耗你的腦細胞了,留着好好學數學吧。”
“行吧行吧。”青衣沒有堅持,“那你加油,想不出來不要死磕,出去透透氣,遛遛彎,說不定就有靈感了呢?”
“嗯,聽你的。”
“拍完要給我看哦!”
“那必須的,你将是我的第二個觀衆。”
“诶?爲什麽是第二個?”
胡楊不假思索:“因爲我重色輕友,有許同學在,你隻能是第二個。”
網線的另一端,許依諾抱着手機樂個不停。
哼哼,你的第一個和第二個都是我!
她得意地想着。
“那我繼續冥思苦想了。”
“嗯嗯,我也學習去了。”
許依諾放下手機,将趴在床頭的小二抱起,舉得高高的。
她看向博美雪白的毛發,視線卻沒有聚焦,心不在焉地嘟哝着:“小二啊,你隻能當第三個了,要不就改名叫小三吧。”
狗子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