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耀文本來還打算把女兒的美照挂出來,以滿足他想要秀女兒的一己之私,結果被許依諾嚴詞拒絕了,這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多少有點失落。
和以往的演出不同,今天這場演出可謂大牌雲集,光是擺在明面上的歌手,就不乏二三線的實力唱将,咖位最低最低的,也是常年在各大Live House開全國巡演的頗具實力的獨立搖滾樂隊。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藏得極深的神秘嘉賓,更是拉滿了所有人的期待。
而這場演出的票價,仍是一如既往的88元,限售五百張,開售一秒就被搶光,其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十七歲的許同學和她的親友團率先入場,搶占了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之後才收掉普通觀衆的手機,放他們有序入場。
許依諾四處張望一番,奇道:“我哥是掉坑了嗎?再不來就要開始了。”
溫良這小子是有點墨迹了,胡楊隻好打個哈哈:“他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胡楊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擠了進來。
溫良費了牛勁,終于從五百人的包圍圈中突圍,擠進VIP區。
“正說你呢,怎麽還不來。”
許依諾随口提一句。
胡楊連忙搶答:“都說他吃壞肚子了。”
溫良多機靈的人,立即明白胡楊這是在給他遞話,便順着他的話說:“腿都給我蹲麻了。”
頓了頓,又說:“生日快樂啊,禮物給你放後台了。”
“謝謝哥!”
許依諾甜甜笑着。
她今天心情很好,見誰都是笑盈盈的,哪怕是從小鬥嘴鬥到大的表哥。
燈光暗下,大幕落下,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
演出即将開始,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一片安靜中,能聽見台上有道具搬動的聲響和哒哒哒的腳步聲。
很快,大幕拉開,第一個登場的是永久性駐場樂隊——星火樂隊!
許耀文說着開場白:“歡迎大家來到我女兒的慶生演出,希望大家玩得開心,也希望我的寶貝女兒永遠開心!一首《孤勇者》,送給大家!”
前奏響起,燈光配合,人群開始擺動。
“都,是勇敢的
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
都,不必隐藏
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自打火出了圈,這首《孤勇者》就成了星火樂隊每次演出的壓箱底之作,通常會放在最後演唱,今天一開場就亮出絕活,頗有點抛磚引玉的意思。
許耀文的閱曆擺在這裏,他唱這首歌給人的感覺,像是經曆過千錘萬擊之後,依然可以重新站起來的大魔王,堅毅沉穩之中帶着幾分霸氣。
胡楊越聽越覺得,他未來嶽父唱的不是《孤勇者》,而是《孤,勇者!》
進入副歌,許耀文用他那嘶吼的極具力量感的搖滾唱腔帶着全場大合唱:
“去嗎?配嗎?這褴褛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緻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裏的才算英雄!”
唱完整個場子立馬熱起來了,各種浪叫、歡呼此起彼伏。
胡楊聽過許多版本的《孤勇者》,搖滾版的是頭一次聽,非要說的是,大概和騰格爾老師的翻唱更加接近,倒不是說唱功接近,而是那種一往無前、剛猛無比的氣勢,很有點草原雄鷹的味道。
“你爸好酷啊!”
胡楊由衷贊歎。
一個年近半百的成功人士,還願意站在第一線的舞台上爲自己的夢想嘶吼,沒有比這更酷的事了。
許依諾立即說:“那也是你歌寫得好。”
胡楊扭頭看向她,正對上許依諾亮晶晶的眼眸。
兩人的身高差了半個頭,談不上最萌身高差,尤其在這種擁擠不堪的場合,彼此的手臂幾乎緊緊貼在一起,這一對視,就覺得呼吸可聞了。
但在這一瞬間,胡楊和許依諾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耳邊的喧嚣随之遠去,就連時間,也仿佛開了十六倍的慢速,微醺着流連着不願前行。
絢爛的氣氛燈照進許依諾的眼睛,折射出七彩的流光。
胡楊的心在怦怦狂跳。
忽然,一隻不速之手蠻橫地插入兩人的視線之中。
“咳!”溫良咳嗽一聲,“跟我表舅眼皮底下整這出,不怕三刀六洞斷手斷腳嗎?”
兩人同時醒過神來,許依諾大窘,立刻轉過頭去,裝作無事發生。
胡楊也是老臉一紅,略有些做賊心虛地望向舞台。
還好,嶽父大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台下有個小賊在偷他女兒的心。
許耀文表演完之後,立刻就來台下陪女兒。
可惜了。
胡楊仍在回味那個不經意卻怦然心動的對視,且還想要再來一次。
這下是徹底沒機會了。
在許耀文身邊,許依諾乖得就跟天線寶寶似的,壓根連看都不看胡楊一眼。
自己的爹,自己了解。
從小到大,但凡接近她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男生都被老爹吓走了,那些男生吓走便吓走了,反正她也不喜歡。
但在她心裏,他是不同的。
許依諾很擔心老爹故技重施,所以才刻意表現得疏離和滿不在乎。
然而,刻意的疏離恰恰代表在乎。
胡楊不是直男,他很明白這點,所以他不僅不郁悶,反而心中暗喜。
有戲!
戀愛第一步,提升好感度。
這半年來,胡楊和許依諾的交集僅限于網絡,他始終不能确定許同學的心意,但現在他心裏有底了,起碼許同學對他是有好感的。
這就很夠了。
有好感在,他以後撩她也可以撩得更有底氣一些。
這樣想着,他便借着歌聲與燈光的掩護偷偷看她。
許同學已經放開了手腳,跟着節奏盡情搖擺,瘋狂給手,是不是還嗚啊怪叫一聲。
連怪叫也是甜甜的。
她全神貫注地望着舞台,留給他的,是她柔美的側臉和纖細的頸線。
很開心呢。
胡楊的心情也随之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