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不給許依諾糾纏的機會,招呼兩人出門。
兩人跟在溫良身後,許依諾沖她哥的後腦勺張牙舞爪,等溫良回過頭來,一秒收功,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胡楊看在眼裏,想笑卻忍住,岔開話題問:“你們音樂類的省統考已經考完了吧?”
他曾經也是個藝術生,因此知道藝考包括省統考、校考和高考三個部分,省統考通常在每年的年底進行。
“早考完了,成績都出來了。”
“怎麽樣?”
“還行吧,也就全省第一。”
許依諾頂尖凡爾賽,跟她哥如出一轍,看來是許家的基因使然。
“厲害啊!”胡楊很捧她的場,“省狀元!”
省統考考的是專業課,能考第一,說明她的音樂底子很好。
這也正常,十幾年的童子功,又有名師輔導,考不到第一才意外。
許依諾畢竟是小姑娘,聽見胡楊誇獎,心情立刻就明朗了,頗有些沾沾自喜。
溫良給她潑冷水:“沒用,最後還是要看校考和文化課的成績,下個月的校考,你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呀!”許依諾信心滿滿。
三人換鞋出門,胡楊問:“你考哪所學校?”
“我報了中戲和上戲,考完再決定去哪所。”
明明還沒開始考,她的語氣卻讓人覺得她已經考上,準備反選了。
很自信呢。
大概是DNA動了,胡楊突然很想讓她清唱幾句,很想知道她唱戲是什麽感覺,他無法想象,以她正常說話時的甜甜的嗓音,如何能夠駕馭旦角。
好在他忍住了。
午飯溫良特意選了家做江南菜的高檔餐廳。
在江南的時候,溫良從不吃江南菜,但凡出去開葷,一準往湘菜館鑽,現在回到湘南了,反而費盡心思找江南菜,胡楊也是很佩服。
“你們下午去哪兒玩啊?”
吃飯的時候,許依諾問。
溫良用腳猜都猜得到她的心思,直接打消她的念頭:“去哪兒玩也不會帶你,吃了飯我就送你去劇院——别玩賴,下午去劇院排練,這是你自己說的。”
許依諾啞然,之前給她哥打電話,她确實是這麽說的,本來隻是随便找的借口,豈料搬石頭砸腳了。
“我改主意了——”
“晚了,我已經告訴我媽了,她老人家下午等不到你,呵呵,你知道會發生什麽。”
溫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在許依諾聽來最恐怖的話。
雖然和胡楊聊天的時候,她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皮,但其實,她小時候比誰都搗蛋,而且天不怕地不怕,連她老子都管不住她。
當然了,許耀文不是管不住,而是不舍得嚴管,他三十多歲才得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平時都當公主寵着的。
唯一能治住她的,隻有溫良的老媽,她的小姑許文娟。
在許依諾很小的時候,她爸媽就離婚了。
那時的許耀文忙于事業,經常十天半個月不着家,于是就把女兒交給妹妹許文娟照顧。
許文娟本就是個有點強迫症的人,看不慣的事幾乎不會容忍,對待戲曲尤其一絲不苟,溫良和許依諾小時候沒少挨她的棍棒。
在許依諾的童年裏,許文娟充當了母親的角色,而且是個嚴母。也得益于此,她才沒有野蠻生長,雖然調皮搗蛋的天性沒變,但該認真該嚴肅的時候,她絕不含糊。
她和溫良的關系親近,也是因爲小時候同吃同住,練功的時候一起偷懶,挨揍的時候互相出賣,從小一起長大,也從小打到大。
兄妹之間的感情,都是打出來的。
仿佛小時候的經曆重演,許依諾知道自己這次又被溫良坑了。
但她無計可施,隻能老老實實去劇院排練。
“你給我等着!”
下車的時候,許依諾對溫良咬牙切齒,一副“此仇不報非君子”的模樣。
看向胡楊的時候,立馬換上甜甜的笑容:“歡迎來我們大常沙,玩得開心!”
……
開心程度随着許依諾的離開呈指數下跌。
倒也沒有不開心,隻是跌回了正常水準。
上午開車經過月湖,許依諾指給他看的時候,他感覺月湖就像海洋一般壯闊。
下午和溫良去湘江,他看到湘江的反應跟看見一條小溪差不了多少。
晚飯是和溫良爸媽一起吃的,胡楊本來說随便吃點就行,但盛情難卻,這頓飯吃得格外正式。
在見面之前,胡楊其實猜到溫良的母親一定很漂亮,畢竟許耀文、溫良和許依諾,這三個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顔值都不低,已足以證明許家基因的優秀。
見了面卻依然有被驚到。
許文娟的實際年齡應該已經過了不惑,但看着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而且無論站或坐,脊背永遠挺得筆直,舉手投足都很有章法,氣質斐然。
這一點和許依諾倒有些相像,大概是常年學習戲曲表演養成的習慣。
溫良的父親溫爾雅,人如其名,溫文爾雅,雖是做室内設計的,卻意外的很有書生氣質,關鍵是,竟然沒有秃頭。
聽溫良說,他老爹的工作室在國内很有名,許多城市地标建築的室内設計都是他老爹給做的。
胡楊對建築行業一無所知,不過,能娶到許文娟這樣的名門閨秀爲妻,自然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唔……
胡楊突然感覺到壓力,許依諾和許文娟一脈相承,她老爹許耀文又是投資圈的大佬,想娶許依諾的難度隻高不低。
這個念頭剛起,他立刻打消掉,并爲自己的過度腦補感到汗顔。
他也不知爲何,第一次見面竟會聯想到這麽遙遠而缥缈的事。
難道是因爲我老了?
胡楊始終在用二十八歲的心态考慮事情,盡管他的身體才十八歲。
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
回到溫家,胡楊洗完澡,跟溫良父母打了聲招呼,就進自己房間了。
他打開電腦,登上B站,點開後台。
沒有青衣的私信。
胡楊有點意外。
他沒有告訴青衣他來常沙了,隻說自己去找同學玩,他以爲青衣會問他玩得怎麽樣的……失算了。
看來得由我來挑起話題了。
有點傷腦筋,因爲他從沒有主動找過青衣,突然一反常态,感覺十分可疑。
其實是他做賊心虛。
正當他遲疑不定的時候,聊天界面忽然彈出一則消息:
“玩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