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親眼看着他們離開, 戚芊芊還是有點不放心,握着刀子站起來,卻突然天眩地轉,“叮當”一聲響,刀落地,而人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再醒來,戚芊芊發現自已躺在床上,她環顧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把目光投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我怎麽啦?”
“你神經太緊張,導緻昏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戚芊芊撐着虛弱的身子坐起來:“安琪兒呢?”
“蘇辰送她走了。”
“你沒騙我?”
藍井忍耐的歎了口氣:“你要不信,可以打個電話給他。”
戚芊芊見他神情淡然,眉宇間帶着疲倦,不象說謊的樣子,說:“我會打的。你最好不要騙我。”
站起來,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要喝,藍井好脾氣的“喛”了一聲:“水冷了,我倒杯熱的給你。”
戚芊芊話都懶得講,端着水“咕噜咕嘟”喝了幾口,穿上外套,拿上包包就往外走。
“這麽晚了,你上哪去?”
“回家。”
“我送你。”藍井沉着臉,大步從她身邊邁過,搶先出了房門。
戚芊芊跟在他後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樓梯上,寂寂的夜裏,隻聽到腳踩在木梯上發出一輕一重的聲音,樓下大廳裏亮着燈,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古樸厚重的紅木家俱在燈下發着幽亮的光芒。
戚芊芋本想硬着一口氣自已到外邊坐出租回去,又想着這麽晚了,隻怕難找車,加上天又冷,頭還暈着,也隻好沒骨氣的上了藍進的車。
一路上,兩人無話,氣氛要多沉悶就有多沉悶。好在晚上車少,馬路寬闊筆直,藍井把車開得象要飛起來。很快就到了陸家樓下。
戚芊芊遠遠看到樓上的窗口亮着燈,不覺有些安心,下了車,車門一摔,快步沖進了電梯間。她實在累極了,隻想快快的躺到床上去睡個好覺,最好一覺起來,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就通通不見了。
陸文軒整個晚上都心神不甯的,偏是陸思誠不見戚芊芊,又吵又鬧,哭着要媽媽,吵得他煩躁不已,他極少這樣心焦,就算在手術台上遇到異常情況,甚至看到病人死在手術台上,他仍能保持該有的冷靜,把流程走完。可是這個晚上,他覺得自已有些失控了。
耐着性子把陸思誠哄着去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發了一會呆,覺得屋子裏靜得可怕,便打開電視,卻是一眼都不看,隻盯着牆上的指針,看它轉了一圈又一圈,心裏卻是越來越急。
他并不知道事情會有多嚴重,有幾次差點拿起電話想拔110,又覺得空口無憑,人家不會信,況且戚芊芊再三叮囑過不要報警。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是等。每次走到窗口,遠遠看見車子開過來,便以爲是戚芊芊回來了,可每一次都不是。
終于,時針分針重疊在十二的位置上,低沉的鍾聲響起來,一下又一下,象敲在他的心上……
聽到門響,他立馬跳了起來,走到門邊接過戚芊芊的包:“怎麽這麽晚才回?吃飯了嗎?”
“吃了。”戚芊芊換了鞋,慢慢的走到客廳裏,以爲陸文軒會問關于安琪兒的事,誰知他遞上來一杯熱茶,讓她喝了兩口,說:“你臉色不太好,快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戚芊芊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點了點頭,回自已房間去了。
陸文軒關了電視,走到窗邊想把窗簾拉好,卻看到樓下停着一輛車,一個男人立在車旁抽煙,雖然隔得有些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男人是誰。
躊躇了片刻,他穿上外套,下了樓,慢慢朝藍井走去。
藍井看到他走過來,倒是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來幹什麽?
“藍先生,你好,”陸文軒伸出手,藍井卻隻是冷冷的看着他,不伸手,也不說話。
陸文軒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笑了笑,說:“你不必對我有敵意,我和戚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戚老師她——隻是借住在我家,她是我兒子的老師,除此之外,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
藍井彈了彈煙灰,淡淡的說:“你們之間的事,跟我沒關系。不必巴巴的來告訴我。”
陸文軒聽他這樣答,突然就明白了他和戚芊芊爲什麽會搞成現在這樣,這個看似強悍的男人,其實在感情上脆弱無比,把所有心思都深藏在心底,不想讓人看到。可是憑着一個醫生敏銳的直覺,他看得出來,藍井心裏很在乎戚芊芊。
“我不想讓你們之間彼此誤會,戚老師心地很善良,看不得别人不好,你這次讓她傷心了。”
“我讓她傷心?”藍井冷哼一聲:“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我不知道,”陸文軒笑得溫潤如玉,“我隻知道有些事情處理不當的話,會造成不必要的後果。”
陸文軒的笑容讓藍井心裏無端端發慌,他和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陸文軒似溫玉,而他似寒玉,不管陸文軒說的是真還是假,戚芊芊和這樣的男人生活一起,總歸是讓他不安的。
他眉頭一皺:“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不敢不敢,”陸文軒把手插在口袋裏,仍是微微帶笑:“我隻是實話實說。”歎了一口氣又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麽回事,但是,多給她一點時間,逼得她太緊,恐怕會适得其反,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你一定聽過,慢慢來,我相信會有水渠成的那一天。”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夜深風冷,站在這裏容易感冒,你還是先回去吧。她在我這裏,你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藍井扔了煙頭,怔忡的看着他快步離去的背影,這個男人确實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想着,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不被戚芊芊的容貌所迷惑,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不說一見鍾情,至少也是日久生情,他居然不動心,還來幫她說話。這倒有些意思了。
可是他明明聽到那個小孩叫戚芊芊媽媽,明明看到他們一家三口購物歸來的溫馨畫面,是他親眼所見啊,怎麽可能是假的?
藍井回到車裏發動車子,卻不走,若有所思的又點了一根煙,遙遙看着那個窗口,過了一會,窗口的燈滅了,他垂着眼,不緊不慢的把煙抽完,終于還是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