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真的要感謝上天,我們太幸運了,岩層是在這時破裂了嗎,救了我們。所以阿遇沒有被他們殺死,我也沒有死。我們還在一起。
“阿遇,原來我們真的擁有明天了。”我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在夢醒了,你就來了。”
他沒說話,我不知道他聽到沒有,他隻是将我抱得更緊,更緊。朦胧中,我看到一束光,從頭頂射落,那是陽光。
太陽,升起來了。
——
我再次醒來,是在一個陽光寂靜的清晨,我聽見鳥兒在啼鳴,光線筆直。我爬起來,發現自己就在家中。
我擡頭看向牆上的日曆:
2017年8月2日。
一年後,邬遇說得沒錯,當我們出來了,一切會恢複正常,時間會朝前走。那一年過去了,現在是最後一樁言遠案之後,新的一天,到來了嗎?
我已不去管,曆史到底變成什麽樣子,不去管每樁案子裏,是否還有我的存在。我抓起手機,剛想撥通邬遇的号碼,電話卻自己響起,是壯魚。
“大珠!”她一說話就哭了出來,“你真的在,你真的在,你活過來了!”她竟在電話裏嚎啕大哭起來,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壯魚。
我握着電話,卻發了怔。隐隐的,像是預知到了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啊……”我說,“我一直好好的嗎,從那個洞穴逃生之後,雖然後來的細節,我記不清了,但是……但是……”我的淚水忽然掉下來,我說:“壯魚,我們回頭再說,我要去個地方,要去個地方……”
她哽咽着說:“去吧,去吧,他也許,已經等很久了。”
我用手捂住臉,努力不哭得看不清路,我拿着車鑰匙,開着車,一路風馳電掣開着,開往并不遙遠的那個修車店。
太陽照在修車店的屋頂上。小華站在門口漱口,看到我急刹車,露出詫異表情。我沒管他,我用盡全力推開車門,一步步走下車。
店裏沒有别的客人。
店裏隻站着一個人。
他站在那裏,仿佛已等了天荒地老那麽久。他穿着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從背後看短發齊整,他非常安靜的等待着。
他說過,我們說過,如果分開了,就在修車店等,不見不散。
他聽到動靜,慢慢轉過身,那麽慢那麽慢,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我伸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流下來,我已什麽都看不清了。我聽着他走向我,我卻又笑了出來,擡頭擦幹眼淚看着他。
他眼中也是淚水,看着我,慢慢笑了。
“皎皎。”
“阿遇。”
“你來了。”他說。
我抽泣着說:“嗯,沒有太晚吧?我一醒就來了。”
他說:“沒有,一點也沒有。我也剛剛到。”
……
夜色四起,群星如夢。
時間于蒼穹深處彎折,
照亮地上每一顆沉淪的人心,
吞沒那段無人知曉的傳奇。
她是一輪寂月皎皎,
他是雲海沉默深湧。
烏雲遇皎月,
雲深月何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