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當我突然驚醒時,那梗塞的感覺,依然在心頭。有些事無法去深想,一旦想了,又是個無底深淵。
我不會再讓它吞沒我。
我看到一個人站在窗前。沒有開燈,沈時雁也沒有穿警服,言簡意赅:“走吧,她們在車上等。”
我扶床坐起,他攙扶着我。深夜的醫院樓道鮮少有人,我倆都戴着帽子,避開醫生護士視線,直接下樓。
這是之前大家商量好的。我若一直在醫院,又有警察醫生看着,束手束腳,根本沒辦法爲邬妙的事出力。本來沈時雁和壯魚還有些猶豫,擔心我的身體。譚皎卻說:“按他說的做吧。”
她對我說:“我明白這事兒對你有多重要,我也知道這是拿你的身體冒險。但三天後恰好是我們這一條時間線的結束。隻要你在那之前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死。”
就會回到半個月前,那個地下溶洞裏的我。靈魂還是我,身體已跳躍。
壯魚當時朝她豎起大拇指:“有魄力,不愧是我的女……”看我一眼,撇了撇嘴:“他的女人。”
我們都笑了。我和沈時雁對視一眼,有這兩個女人在,或許是黑暗長夜裏唯一的開懷了。
……
我和沈時雁走出醫院後門,就見一輛車停在那裏,迎向我的,是駕駛座上譚皎擔憂的目光。沈時雁扶我坐上後座,譚皎問:“還好嗎?”
走這一段路,确實疼痛已令我全身冷汗。我答:“還比較輕松。”副駕駛的壯魚吹了聲口哨。
譚皎給我們找的“大本營”,是一處交通便捷的酒店的頂層套間。一共兩個卧室,廳也足夠大,桌上已堆滿案件資料。我靠着沙發躺下,大家坐到一起,開始商量。
“剛才我們去警局,見到了老丁一面,他很忙,都沒停下跟我們說什麽話。”譚皎說,“我覺得一夜之間,他的頭發白了不少。”
我知道,老丁就是那樣的性子。加之受到未來記憶的影響,大概才會更加憂心吧。
“那個人很謹慎。”沈時雁說,“無論在哪個現場,都戴着手套,帽子,目前還沒找到他的有效指紋和DNA。但是,陳星見那裏,有他出入過的痕迹,鞋印、用過的杯子、打印的受害者資料照片……警方正在仔細排查任何一個細節,他是人,不是神。我相信一定會有發現。隻不過,陳星見出乎意料的難纏,嘴很嚴,心理素質也很強大,不肯招認有關他的任何事,十分忠心。另外,邬妙的失蹤地點基本确認了。”
我心頭一緊:“在哪裏?”
沈時雁答:“在離你家1.2公裏左右的小路上,當時已經是晚上,人非常少。那條路上也沒有監控。有個小商店的店主,隔得很遠看到了,一個戴帽子的男人拖着一個女人上了車。他以爲是兩口子吵架,也沒敢吱聲。但是天太黑了,那個人的樣子和車,他都沒看清楚。”
我的手緊捏成拳,譚皎說:“阿遇,你别急,也别動氣,這其實是很重要的突破,那個人出現的犯罪現場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越容易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