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
邬母和壯魚的驚呼聲,令我回過神。我看到邬遇以手按住胸口,嘔出一大口血。被單上已是殷紅點點,一片狼籍。他擡手按住自己的臉,沿着手掌邊沿,我看到兩行淚,慢慢淌了下來。
壯魚吼道:“撐住,醫生!醫生!來人啊!”跑了出去。邬母哭着撲在邬遇身邊,但是邬遇始終不肯放下手。
我腦子裏嗡嗡響着,想要靠近他,卻忽然邁不動腿。因爲我已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去安撫他。我恍恍惚惚轉過身,朝外走去。腳下就像沒踩到實地,變得輕飄飄的。
我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我站在欄杆邊,看着遠處。城市這樣遼闊,它這樣遼闊。究竟藏着多少罪惡,多少悲傷和幸福?
我想起邬妙的笑靥,想起來每次總是快快樂樂地叫我大神;想起她被邬遇趕到客廳去睡,也毫無怨言,隻是在第二天對我一個勁兒的眨眼睛;想起她在邬遇的管教下,老老實實看書卻始終坐不安分的樣子,想起她偷偷對我說:嫂子,你們什麽時候會結婚啊,我真是好開心;想起她看着家人,看着我時,那雙永遠清澈的眼睛。
還有她剛才,在電話裏的哽咽說哥哥永别。
我的眼淚終于流下來。邬妙,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我們努力了那麽久,邬遇他在時光中無悔穿梭,吃盡苦頭,隻爲來到你身邊。你現在一定很害怕,也許已經在受折磨。我要怎麽才能祈求,祈求你堅持住。不要死,不要在我們找到你之前,就如同曆史上一樣死去。我們接受不了,邬遇他真的已經無法接受。
那個人,我真的恨死那個人了。比他帶走我時,還要恨。因爲他帶走的是邬遇全部的希望。他知道怎麽樣,才能令我和邬遇徹底崩潰。
心惶惶之際,有人來到我的身邊。
我木然不語,眼睛濕得發疼。
壯魚輕聲問:“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我慢慢吸了口氣,說:“我緩緩。”
壯魚靜了一會兒,說:“差不多就得了。現在最需要安撫的不是你,是你男人好嗎?”
我的眼淚再次掉下來,然而頭被壯魚按住,按在她纖細的肩膀上。我捂着臉又哭了,說:“魚啊,邬遇他,真的太苦了,他那麽好,那麽頑強的一個人……我真的不能再看他這樣下去了,我快受不了。隻要他能好好的,我真的願意付出一切。”
壯魚摸了摸我的頭,說:“所以你更加要振作啊,你昨天不是還跟我說過,他把你當成自己的小太陽嗎?他現在需要你。”
我說:“可是小太陽……也需要熱量,才能發光啊。”
壯魚溫柔地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達,我有多愛她。雖然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可是在我需要時,她總是以最簡單赤誠的情義,将我的心安撫。
她說:“傻瓜,難道他不是你的太陽嗎,給你熱量,讓你發光。你都不知道自己愛上他以後的樣子,跟以前有多大不同,簡直像一顆恒星,光彩照人,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