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很重複很混亂的夢境。夾雜着灼燙、疼痛和汗水。朦胧我中睜開眼,看到病房和醫生。繼而陷入昏睡。
我的深夢,仿佛一年來從未改變。
不,它還是在改變。
某個瞬間,我站在懸崖前,大風吹過,卻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阿遇,阿遇。
從那一刻起,心忽然變得溫暖。那溫暖漸漸蔓延,像有光輝,穿透我的身體。
阿遇,阿遇。她在我耳邊不斷輕輕地喊。
皎皎。
我于一片混沌中,找到了她的名字。
“皎皎!”我一腳踏空,墜落懸崖,驚呼出她的名。
……
悚然睜眼,發現這是一間昏暗的病房,光線正在往西墜落。譚皎連椅子都沒用,坐在床邊地上,一身纖弱的病号服。我的一隻手被她輕輕抓着,觸着她的臉。
我的手慢慢用力,真正撫住她的臉。她渾身一顫,卻又不動了,抓着我的指尖。我感覺有濕意慢慢淌進掌心。
“阿遇……”她撲進我懷裏。
房間已徹底暗下來,她摟着我的脖子,将我的臉貼在她心口。我的手還是麻的,盡我所能抱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我倆都沒說話。
然後她慢慢擡起頭,黑暗中離我很近。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氣息,與我唇齒相依。我用插着輸血管的那隻手,按住她的後腦。這房間裏,隻有我和她短促的呼吸聲。我吻了下去。
我們從未吻得如此激烈過。像彼此争鬥,又像烈火重生。她的雙手抵在我胸口。我隻能躺着,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帶到床上來。傷口又痛了,但我根本已無暇顧及。我隻想吻她。什麽都不想管,隻想吻得她全身顫抖。
她的确已經全身顫抖,我找到她的舌頭,用力纏繞,挑逗。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更急,臉很燙。她開始掙紮,想要推開我,我抱得更緊,不許她動。
“你放開我……”她無力地抗議。
回答她的,是我更兇的啃咬。我把她的話完全堵在嘴裏。
“嗚嗚……”她一把推在我腰上,我吃痛,不得不松開。幸好,房間裏現在是黑的,她看不到我的臉。她卻跌坐在地上。
“有沒有摔疼?”我說話,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跟被車碾過一樣。
“沒有!”她低吼道,“你什麽意思?邬遇,你什麽意思?”
我說不出話。剛才一醒來就看到她,看到她安靜柔弱的依賴,再思及我們在陳家的生死相随,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我想要她,太想要她。忍了太久,所以失控。
她忽然打開房間的燈,白亮的光令我眼睛眯起,擡手擋住。同時聽到她淡淡地說:“我先找醫生來。邬遇,等會兒我有話對你說。”
我這時才清晰瞧見她的容顔。臉色比平日更憔悴,雙頰卻是通紅。嘴唇上是被我吻過的紅潤水光。在等醫生來的過程中,她本來在椅子裏坐下,非常沉靜地盯着我。可在對視了一會兒後,她卻又移開視線,似有些難爲情。
“皎皎。”我說,“坐到我身邊來。”我聽到自己的嗓音很穩,可卻有什麽在細微滾燙的顫抖着:“我有話對你說。”
譚皎卻不動,咬了咬唇,說:“不管你要說什麽,我都暫時不想聽。”
我怔了一下。有些話對我來說太重,一直沒有辦法輕易說出口。可我現在終于想說了,她卻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