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夥停手。那人也玩味地盯着老人。
老太太說:“如果……按你說的做,怎麽保證我們一家人的安全?”
那人眼睛一亮,說:“老太太,不需要保證。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們出來混的,隻是求财,何必背上人命?凡事留餘地,江湖好相見。何況我隻是搶了你們家,還是傷了人命,這根本是兩個性質。如果錢能到手,誰願意白惹一身腥,我跟你們家無冤無仇。隻要你讓我們拿到想要拿到的,我們立刻就走,你們明天還是可以繼續歌舞升平,做你們的富貴人家。不過,記住,是我想要拿到的,全都能拿到。”
他說這話,倒不是空口白條,有幾分說服力。老太太靜了片刻,說:“我房間第三個衣櫃的暗格裏,還有一筆美金。那是給我孫女準備出國的錢和我們家的救命錢。”
陳家的人都望着老太太,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心情。也許他們都已習慣老太太掌控這個家的一切,包括此刻,決定他們的命運。可我看着老太太那張保養得當,且現在已沉靜下來的臉,卻生出幾分厭惡。因爲我想到,她如果早知抵抗無用,且最終會屈服,爲什麽不早點把藏錢地點說出來?一定要等危及到自身安全,才開口?何必白白斷送唐瀾瀾的清白?想到唐瀾瀾平時跟前跟後,就跟老太太的一個小丫鬟似的,百般讨她歡心。我一個旁人,想到她被帶進房間時,望向老太太的那個眼神,都覺得心裏有點堵。
他們說話的空檔,我回頭又看了看邬遇,雖然傷口似乎已不往外滲血,可他的臉色卻變得有些紅。這不太正常,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才發現燙得吓人。
這不是好的兆頭。而我束手無策。
我又往周圍看了看,從儲物架上輕輕抽了塊舊毛巾出來,沒有水和酒精,我站起來,蹑手蹑腳走到窗口。被我們踩過的屋檐上,還有殘雪。我用毛巾包了一塊,那寒意浸得我的手瞬間發麻。我忍着,直至整塊帕子都濕了,拿回去,整齊疊好,放在邬遇額頭上。又弄了另一塊帕子,融了雪,給他擦拭四肢。
如此周而反複,忙了又四五次,他額頭的溫度,暫時降下來一些。我看着他的樣子,心中竟浮起幾分溫暖甯靜。雖然全然不合時宜。而後我休息了一會兒,擡起手,看着自己應該已凍得發紅的手指,有幾根都麻了沒有知覺。透過手指,我看到寂寂月光依舊。
我還看到,靠近窗邊牆角下,放着個白色盒子,盒子上标着紅十字。之前那盒子大概被塊布遮住,我來來回回,布滑落在旁,露出盒子。
我心裏怦地一下。要知道邬遇現在在我看來,還是生死未蔔,氣若遊絲,又發了高燒,我真怕他哪一瞬間就突然斷了氣。可現在我卻看到了一個醫療箱,簡直相當于天降神兵——如果裏面有能用的東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