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想了一會兒。
我轉身輕輕扒開草叢,朝陳家的方向跑去。
此刻陳家樓下并無人放哨,所有窗戶的窗簾全被拉上,嚴嚴實實,宛如一間死屋。沒人會想到這棟房子裏正在發生什麽,根本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蹲在栅欄後,看了眼屋頂,卻看不到譚皎在哪兒。我悄無聲息地翻過去,沿通風管和空調機位開始往上爬。隻是爬得異常緩慢遲滞,我聽到自己的血滴在管道上。我得到譚皎身邊去。
終于,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三樓屋頂。上面空蕩蕩一片,并無人影。隻有一輪明月映在頭頂。我心中一沉,這時見到下方小路上,那兩個人已折返回來。約莫是尋不到我,回來報告。我伏在屋頂上,靜靜待他們進屋。
“譚皎……”我用很低的聲音喊道,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像破碎過。
忽然她就出現了,從屋頂橫梁另一側探出頭。清亮月光下,我看清她的樣子,長發淩亂,滿臉灰黑,那雙眼中全是淚水。我胸膛猛地一震,一把将她抱進懷裏。
“你身上……你身上……”她的聲音在顫抖。我再也按耐不住,低頭不斷親吻她鬓旁的發,說:“我……我沒事,害怕嗎?”
“嗯……”她伸手去觸碰我的傷口,我全身一顫,她的手指染了血,捂住臉,拼命不哭出聲。那一刻我心中卻忽然一片柔軟,仿佛心頭一塊大石落下,連下方屋子中的危機,仿佛也不那麽緊迫。我抱着她,靠在屋頂上,笑了。
她一臉灰敗地看着我,嗓音卻透着異樣的輕柔:“你還笑?”
“嗯。”我說,“差點就沒能活着回你身邊了。”
她半陣沒做聲,過了一會兒,擡起頭,在我臉頰輕輕親了一下。我沒說話,她也不說話。那唇無比輕柔,像小動物在我臉上輕輕蹭過。我仿佛看到頭頂的月光,都細細微微掉落在她溫柔的眼睛裏。我的唇上有血口子,她的臉也被染上了,她擡手拭去那血迹,低聲問我:“現在怎麽辦?”
一陣寒風吹過,我們都隻穿了在屋裏的單衣,我摸她的手,早已被凍得冰涼。而我也感到陣陣濃烈的寒意,在侵襲四肢。再這麽待下去,隻怕不被發現,也會被凍死。
我低頭,陳家三樓上方,還有一個儲物小閣樓。那裏的窗戶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動靜。
我看向譚皎,她握緊我的手。
在她的攙扶下,我緩緩爬進那扇窗,費盡最後一點力氣,讓自己躺在地闆上。她也跳進來,好在閣樓高高的,又在黑暗角落,距離一樓很遠,這動靜沒有被人察覺。
我們周圍堆滿高高的雜物,隻有很狹窄的空間,供我們倆呆着。我已感覺到全身的力量像是已耗盡,腦子也昏昏沉沉,一陣一陣熱意襲來,我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會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