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這裏。”我對譚皎說,而後輕手輕腳到了門邊,拉開一條縫。樓下沒有開燈,但有數道手電細而直的光,交錯撲朔,暗黑混亂。有兩個人影,正推開樓下書房,那裏住着鄭志偉。另外四人,快步上樓,手裏或腰間,隐約有刀具反射出的光。
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立刻關上門,反鎖,摟着譚皎的肩往後退。她很冷靜,反應也快,掏出手機打110。我又将旁邊的櫃子猛地推過去,紮紮實實抵住門。這動靜也引得門外的腳步聲靠近。
譚皎神色一變,說:“打不通!沒信号!”我也掏出手機,發現傍晚還好好的手機,現在也沒了信号。這令我心中蒙上一層陰雲。這裏地處山間,想要破壞或者更專業點,屏蔽通信信号,并不難做到。更何況看來人陣仗如此的大,隻怕早有準備。
“再打。”我說。
“嘭!”一聲巨響,有人在撞門,“嘭——”又是一聲,甚至可以看到木門已被撞凸了一塊。我們還能聽到整座屋子裏,回蕩着一種混亂、壓抑、沉悶的聲響,那是撞擊聲、腳步聲、哭聲和喘息聲交織在一起。陳家的人,也許正一個個被歹徒推搡着走出房間。
原來曆史上的火災滅門案,還藏着這樣的隐情。
迫在眉睫。
我看一眼窗戶,說:“過去。”譚皎跟着我。哪知我在窗口一望,就見樓底還站着第七個人,跟其他人一樣戴着黑色面罩,手按在腰上,背後有雪亮的光。這是放哨的。從他的角度,隻要我們從二樓跳落,立刻就能發現。這更讓我猜測,來的隻怕是非常專業的犯罪團夥。
我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若我一人,還有幾分逃脫把握,但加上個譚皎,這條路行不通。
“上屋頂。”譚皎忽然說,我心中一動,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眼睛,那裏面寫滿驚怕,可也裝着勇氣和冷靜。她說得沒錯,我檢查過全屋外觀,沿着管道确實可以從窗戶一路爬上去,暫時一避。也方便掩護。而歹徒隻怕一時也想不到。
我剛把譚皎的雙腿托上去,聽到她在二樓屋檐上輕踩着往上緩慢攀爬的聲音,突然間背後一陣破裂聲,一把斧頭将門劈開一個洞,然後一隻手伸進來,在擰門把手。
來不及了。
我來不及和譚皎一起上去了,此刻若歹徒闖進來,必然聽到我們攀爬聲響,不會相信我們已跳樓逃脫。我幾乎是壓着喉嚨低吼道:“譚皎快爬。”沖向門口,抓起桌上沉甸甸的煙灰缸,朝那手狠狠砸去。那手頓時一歪,門外發出一聲慘叫。于是引來更多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眼看門被一下下撞開,幾張戴着黑面罩的男人的臉出現,一雙雙眼都是陰鸷的。我轉身跑向窗口,心中寒意一片,此刻無法再擡頭看譚皎,縱身跳了下去。
一落地,門口放哨那人就發覺了,他盯着我,吹了個響哨,就追了過來。我翻身躍過栅欄,實在忍不住,猛地回頭,隻見黑黢黢的屋頂上,一個人伏在那裏,幾乎分辨不出。我現在現身,她就更安全一點。想到這裏,我心中一定,跑進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