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吧,雖然一向有正室範兒,但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咄咄逼人的正室氣勢。除非對方惹到我頭上。這陳如瑛走的是可憐小白花路線,既然不主動惹我,所以我也隻是一路安靜跟着邬遇走。
“阿遇,你跟這個姐姐什麽時候認識的啊?”陳如瑛已經可以勉強維持笑容了。
我也想看邬遇怎麽說。
邬遇說:“這跟你沒關系。”
陳如瑛沉默了。
我擡頭望了望窗外的天,幾隻黑鳥飛過,天空越發陰沉。不知藏着的,是過去的,還是未來的秘密。
可陳如瑛又問了,還是轉頭笑問着我:“姐姐,是你追的阿遇,還是阿遇追的你啊?”
這就有點多事了。
我靜了一下,說:“是阿遇……先按着我的手,給他點煙的。”
陳如瑛一愣,笑得幾乎僵硬:“哦……”而前面跟她并行的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眼看就要走到房間門口了,陳如瑛突然又起了妖蛾子,轉頭看着我說:“不對吧,姐姐,阿遇可從來不抽煙,他最讨厭抽煙的人了。”我幾乎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這讓我心中一陣煩躁,我淡淡地說:“你自己問他,抽不抽煙。”
陳如瑛看着邬遇。
邬遇隻說了三個字:“我抽煙。”
陳如瑛一臉難以置信,卻沒再說話了。
她掏出房卡,打開門,喊道:“媽,阿遇和……他的一個朋友,過來探望你了。”
我撇了一下嘴,跟着邬遇走進去。
之前我隻在甲闆上,對這對母女匆匆一瞥。現在才看清,母女倆同樣養尊處優,精緻又體面。平心而論,我更喜歡陳如瑛的母親一些。我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年輕。
陽台的玻璃門是關着的,大概是爲了防止風進來。陳母馮嫣從床上坐起來。之前邬遇說過,馮嫣有四十出頭了,但現在看起來,說三十幾歲也有人信。她穿着件得體的休閑襯衣和裙子,身材苗條,長得很清秀,兩頰有肉,便使面孔變得柔和。目光也是柔和平靜的,隐隐透着清亮。使你看她一眼,就覺得她是個不凡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也會在半年後,死在火災裏。想着叫人心下恻然。
她看到邬遇,就笑了:“阿遇來了。”然後頗有興趣地打量我。
邬遇走到她面前,站得筆直,語氣恭敬而平和:“師母,身體還好吧?”馮嫣搖搖頭:“沒事,隻是有點暈船。這位是……”
邬遇說:“我朋友,譚皎。”我笑着說:“您好。”
馮嫣顯然是個明白人,笑看我一眼,又看了眼縮在自己身旁的女兒,并沒有說什麽。
邬遇又和她閑聊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說:“師母,船上這幾天,沒發生什麽特别的事吧?”
馮嫣怔了一下,說:“沒有啊,你指的是什麽?”
看她的模樣,倒不像是說假話。一旁的陳如瑛插嘴道:“阿遇,我覺得你這幾天才有點不對勁呢,你沒遇到什麽過不了的難關吧?有的話告訴我爸媽,他們會幫你的。”說完還若有若無地看我一眼。
這話怎麽說的讓我有點不高興呢?馮嫣大概也覺得女兒這話欠妥當,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說了。邬遇卻隻笑笑,沒有看陳如瑛,對馮嫣說:“沒有困難,我挺好的。”
我們從她們母女房間走出來,陳如瑛終于沒有再跟上來。
“看來……”邬遇說,“她們母女身上,還沒發生什麽異樣。”
“嗯。”
就在這時,我們經過甲闆。甲闆上有不少人,我眼皮仿佛跳了一下,因爲又看到那對熟悉的男女,笑着從我們面前經過。他們仿佛沒看到我和邬遇,隻不過當成兩個陌生人罷了。神色沒有哪怕一點點變化。
邬遇也看到了言遠和朱季蕊。
“時光倒流的人,的确隻有我和你。”我說,“他們現在還不認得我們。”
邬遇沉默不語。
“這次我們倆停留的時間有點久了。”我又說道,“不會就這麽一直往前走下去,不會再回到一年後了吧?”
他說:“如果這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我便沒有說話。
我們走到了我的房門前,他站定,我感覺到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我沒理會,掏出門卡,刷開房門,一言不發的進去了。直至我帶上門,他就那麽站着,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