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直至八月處,雒陽開始爲靈帝北巡河間故宅一事做準備,被喚随行的臣子們開始打理行裝,虎贲軍、羽林軍亦加緊訓練,力求在北巡過程中不出現問題。
值此情況下,劉辯在一日與靈帝下棋時,提出了想要随同的意思。
靈帝愣了許久,才問道:“我兒也要同去?”
“是的,父皇。”
劉辯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表現自己的孝心:“考慮到冀州尚未徹底恢複安定,兒臣唯有與父皇同去,方能安心。”
從旁的張讓見機贊道:“史侯真乃至孝之人!”
靈帝聞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劉辯。
其實這昏君很早就看出劉辯對他的孝順隻是裝裝樣子,甚至于有時劉辯裝都懶得裝,倘若靈帝向曆史上那般嫌惡劉辯那倒還無所謂,問題是靈帝越來越欣賞、重視這個兒子,這就有點難以接受了。
所幸之前在他一番暗示後,這狡智的小子也意識到裝模作樣的孝順有些不合适,适宜地增加了父子相處的時間,父子二人的關系也随之親近許多,但像張讓說的‘至孝’,靈帝多少還是抱有一些懷疑。
“我兒想做什麽?”靈帝好奇問道。
“就隻是陪父皇一同去河間而已。”劉辯眨了眨眼睛,用上對何皇後、蔡琰的招數,露出一臉無辜之色。
靈帝被這表情逗樂了,哈哈笑了兩聲,旋即似有深意地看着面前的兒子。
一直暗中關注着這個兒子的他,可不會當真将這兒子視爲一個僅十一歲的孩童。
在他看來,劉辯提出要跟着去河間郡,必有圖謀,隻不過他猜不到這小子的心思罷了。
“你既不願說,那就等到你願意說的時候再告知朕吧,至于你說要跟着同去……”靈帝沉吟了片刻,顯得有些猶豫。
畢竟,不管靈帝承認與否,劉辯都擁有着與太子同等的身份,而按理來說,天子出巡,太子是必須要坐鎮京師的,以免天子、太子雙雙遇到不測,社稷無人繼承。
“你一定要去?”靈帝問劉辯道。
“是的。”劉辯點頭道:“兒臣希望與父皇同去,護父皇周全。”
雖然靈帝猜不透眼前這兒子究竟在謀劃什麽,但這小子執意要跟着他同往,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事。
“那你就跟着去吧。”他欣慰地點點頭。
當晚,何皇後得知了此事,将劉辯喚到長秋宮,問道:“我兒想随你父皇一同前往河内郡?”
待劉辯點頭後,何皇後帶着幾許不滿說道:“我兒爲何要去?就不能留在宮内陪陪爲娘麽?”
她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爲她并不在靈帝出巡的名單上,畢竟董太後也想回河間看看老宅,既然董太後在,那何皇後就肯定不會同去——确切地說,考慮到婆媳關系,靈帝也不想帶她。
面對母親的不滿,劉辯笑着說道:“娘,孩兒也想去宮外看看呀,正好借此次機會。”
何皇後聞言像小女人那般撅起了嘴,軟磨硬泡想要兒子改變主意,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兒子,隻得同意了此事。
當然,一番叮囑自然是免不了的。
次日,大将軍何進也得知了此事,匆匆進宮對何皇後道:“陛下出巡河間,史侯當坐鎮京師,豈可一同前往?這萬一……”
何皇後無奈道:“辯兒執意要去,妾身也沒辦法。”
當晚,何皇後再次将劉辯喚到長秋宮,勸道:“……今日你大舅得知,進宮來見爲娘,勸你留在京内。”
不等何皇後說完,劉辯便故作撒嬌道:“娘,您就讓孩兒出去看看罷。”
見此,何皇後也别無他法,隻能喚來曹純叮囑了一番,命曹淳保護好劉辯。
當日夜裏,劉辯難得沒有摟着蔡琰調戲她,自顧自枕着雙手,思忖着今日何皇後對他說的話。
平心而論,大将軍何進會勸阻此事,他并不意外,此前也并未放在心上,但考慮到曹操那份暗示王芬謀反的信,這就讓劉辯不得不做出遐想:曆史上,何進是否知曉王芬的圖謀?袁紹又是否知曉呢?
要知道無論是曆史上還是如今,曹操都隻是朝中士人的邊緣人物,真正的士人領袖是何進、袁紹、盧植等人。
盧植對漢室的忠誠近乎愚忠,是那種就算被天子賜死也會默默聽命的忠臣,王允、荀彧都是這類人。
換而言之,盧植絕對不會認可王芬的圖謀。
但何進與袁紹……
那就不好說了。
曆史上的何進,這時候應該已經經曆了西園八校尉事件,再說得明白點,此時靈帝欲冊立董侯劉協的心思越來越盛,而何進也愈發提防,看似忍讓妥協,實則多半是想拖死靈帝。
在這種情況下,王芬圖謀趁機用武力廢除靈帝,擁立合肥侯,何進未嘗不會有順水推舟的想法,畢竟隻要靈帝遇難,無論是被害還是被王芬控制,他都能順理成章地擁立留在京師的劉辯繼承大位。
至于王芬與合肥侯,事後何進隻要表示不認可的态度即可。
而袁紹就更值得懷疑了,他是袁氏當代最傑出的子弟,又是天下士人的領袖之一,且與曹操是至交,就算王芬知道袁紹依附何進,支持擁立劉辯,曹操也極有可能出于忌憚王芬名聲的原因,在爲其保密的同時,私下将此事告知袁紹……
總之,細思極恐。
微吐一口氣,劉辯暗暗慶幸這次何進與靈帝的利害關系并未鬧得像曆史上那般尖銳,否則他在算計王芬的時候,就得把何進、袁紹等人的變量也考慮進去,畢竟曆史上靈帝能躲過這一劫,也實屬僥幸。
次日,趙淳弄來了陪同靈帝出巡河間的人員名單,除董太後、董侯劉協外,還有虎贲、羽林的郎将,一幹侍中,以及負責記錄帝王日常的太史令。
“王立……”
劉辯輕聲念叨着名單上太史令的名字,畢竟不出意外的話,曆史上勸阻靈帝,使僥幸避過王芬這一劫的,便是這位太史令了。
除此之外,劉辯也在名單上看到了幾個曆史上并未參與此事的名字,比如董重、董承,再比如曹嵩、崔烈。
不難猜測,董重、董承是真的在意靈帝的安危,而曹嵩、崔烈,多半是想要讨好靈帝罷了。
反觀大将軍何進一方的人,就如同曆史上那樣,除羽林中郎将桓典外,基本沒幾人參與此事——唯一例外的袁術,這次也被換成了崔鈞。
『大概是沒有事能讓大将軍何進主動離開雒陽了。』
這般想着,劉辯微微搖了搖頭。
畢竟何進越是執着于權勢,就意味着他日後與這位大舅雙方對立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可不是什麽有趣的事。
八月初五,正是太史令王立選定出巡河間郡的吉日。
大清早,虎贲中郎将崔鈞與羽林中郎将軍桓典,便各自各自麾下禁軍來到城外,整齊列隊。
而與此同時,靈帝、董太後、董候劉協,以及劉辯與太尉曹嵩、司徒崔烈,則在南宮的廣場,在以何進、何苗、盧植、楊彪等百官的簇擁下,登上了車辇。
靈帝獨乘天子玉辇,張讓在旁伺候;董太後乘太後鳳辇,董侯劉協與永樂丞封胥同車;而劉辯則與蔡琰一乘,乘的是太子規格的王辇。
此時,執金吾羊續早已帶着衛隊等候在南宮外,見三駕車辇以此駛出宮門,他大手一揮,命令麾下持戟衛士爲天子開道,朝平城門而去。
然後依次是靈帝、董太後、劉辯三人的車辇,從旁有一百二十八名羽林郎跟随,再然後則是何進、何苗、盧植等相送的朝中官員。
至于陪同靈帝出巡河間的官員,哪怕是太尉曹嵩、司徒崔烈,此時也是跟着其他人那樣步行出城,城外才有爲他們準備的車駕。
唯一的例外便是董重,就他騎着馬,身披甲胄,緊緊跟在董太後的鳳辇旁。
蔡琰首次見到如此排場,雖然作爲未來皇後,她已有所克制,免得鬧出笑話,但她靈動的雙眸時不時瞧瞧這、瞧瞧那,看得出來她亦十分興奮。
相比之下,劉辯的關注點則在那一把二十八名羽林郎身上——沒錯,自曹純升任羽林右監後,羽林郎便又補了一人,估計又給靈帝創收了幾十萬錢。
看着那些羽林郎,劉辯偷偷對蔡琰道:“我嘗聽人說,執金吾的衛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毫無戰力可言,我猜說這話的人肯定沒有把羽林郎算進去……啧啧,瞧瞧這些白面儒生,瞧瞧那些細胳膊細腿,若真發生了什麽,這些人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
故作端莊的蔡琰強忍着白劉辯的沖動,轉頭瞥向那些羽林郎,這才發現劉辯所言絲毫不虛,就她看到的那些羽林郎來說,一個個面白纖瘦,她暗自尋思,估計她都能打倒一個。
由這些人來保護,别說劉辯,她心中也犯嘀咕。
好在真正的護衛力量乃是虎贲軍和羽林軍,作爲諸禁軍中最具戰鬥力的兩支禁軍,虎贲軍與羽林軍的戰鬥力還是十分可觀的,單看軍勢便氣勢十足。
“陛下有令,啓程。”
片刻後,随着羽林中郎将桓典一聲令下,這支數千人規模的出巡隊伍,在百官的相送下緩緩朝着北面孟津而去。
告訴大家一件事,筆記本的D盤沒了,裏面的資料全部無法讀取,這兩天用網上的辦法通通嘗試但還是不行,我懷疑是硬盤接觸故障,打了售後電話,奈何疫情期間,站點停業,小區也被封,據說要六月才有可能開放,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