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董卓早些年就見過關羽,但卻未想到關羽竟如此勇猛,他麾下三名司馬聯手竟也不能将其擊敗。
“大人,不若用弩射殺之。”
或有人爲董卓建議道。
“……”
董卓無語地瞥了那人一眼,令後者識趣退後。
雖說關羽殺了華雄,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殺關羽啊,畢竟若殺了關羽,得罪了劉備倒是無妨,但卻會連帶着同時得罪何苗與史侯。
從旁,李儒獻策道:“可叫士卒用繩結網,将關羽捕捉。”
董卓點點頭,正要答應,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之響,轉頭一瞧,卻是張飛領着兩百餘河南騎趕來相助。
“誰敢加害俺二哥?!”
張飛大吼着,拍馬沖入包圍關羽的河東軍中,撞到了好些河東卒,驚得其餘河東軍紛紛退讓。
“二哥,你沒事吧?”張飛朝關羽喊道。
關羽風輕雲淡地笑了一下,笑容帶着幾分輕蔑,仿佛在說:就這些土雞瓦狗,能奈我何?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該如何收場呢?
關羽在思忖的時候,董卓同樣也在思忖。
一個關羽他就沒辦法生擒,如今再加一個模樣看起來比關羽還要猛的張飛,他就算把徐榮等人都叫過來也未必夠對方打啊。
想來想去,他也隻能命士卒用繩索結網,以免待會困住關羽、張飛二人。
而此時,張飛用蛇矛指向董卓,大叫道:“董卓,你敢與我三戰三百回合麽?!”
“益德。”
見張飛如此,關羽亦是小聲喝止,更别說董卓,氣得咬牙切齒。
見兄長責怪,張飛對關羽解釋道:“這厮不肯放我等走,又不叫手下士卒相攻,必有詭計。”
還别說,猛張飛粗中有細,敏銳地想到了關羽都不曾想到的事,不過關羽的性格注定他不會将陰謀詭計放在心上,冷笑道:“你且稍安勿躁,看他有何詭計。……事前我已派人通禀大哥,叫大哥禀告中郎将,待中郎将趕到,看他如何解釋!”
“還是二哥聰明!”張飛聞言大喜。
見張飛在遠處嘻嘻哈哈,董卓心下更爲氣惱。
好在他手下的士卒很快便用繩索結好了網,見此,他揮手下令道:“拿下他們二人!”
一聲令下,他的衛士們拉着兩張繩網奔向關羽、張飛,二人立馬就明白了董卓的詭計。
在旁的河南騎也急了,有一名隊正高呼道:“弟兄們,休要叫他們得逞!”
高呼間,十幾名河南騎主動奔馬沖向繩網,借馬力将對方撞成了一群滾地葫蘆,看得其餘河南騎哈哈大笑。
見此,董卓心下愈恨,又不好真的殺了關羽、張飛,遂惱怒下令道:“全軍聽令,卸下兵器!”
衆河軍卒不明究竟,但也照辦。
待他們放下兵器後,隻見董卓指着關羽、張飛道:“圍上去!都給我圍上去!通通給我拿下!”
此番他帶來的兩千餘名河東軍頓時恍然大悟,一擁而上撲向關羽、張飛并那四五百河南騎。
鑒于這些河東軍都是赤手空拳,河南騎也不好使用兵器,如此一來就吃了人數上的虧,轉眼時間就有百餘人被強行拉下馬,制服在地。
唯獨關羽、張飛二人,即便不用兵器也擁有着常人難及的武力,單憑拳腳就一次次擊退湧向他們的人群。
甚至于,張飛打得興緻大起,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他哈哈大笑。
就在雙方扭打成一片之際,劉備與屯騎校尉趙芳終于趕到。
“住手!都住手!”
劉備驚聲大喊,而趙芳則命麾下七百名屯騎做出攻擊的架勢作爲威脅:“誰再造次,格殺勿論。”
見此,董卓不怒反喜,故作闆着臉策馬至劉備跟前,怒聲責道:“劉玄德,我敬你乃盧尚書門生,與史侯同門,是多有忍讓,而你竟縱容你兄弟殺我手下都尉?!”
此時劉備已收到關羽派人送來的消息,心中也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一聽關羽殺了董卓的部将,他心中還是難免一驚。
畢竟打鬥與殺人可是兩回事。
如董卓猜想的那樣,生性嚴謹的劉備唯唯諾諾,在氣勢上便輸了一陣。
在趙芳喝令雙方停止打鬥時,劉備将關羽、張飛喚到一旁,責道:“雲長,董卓麾下部将即使犯罪,也該由朱中郎将或朝廷來定罪,你怎能殺他?”
關羽有些不快道:“那厮濫殺良順之民,又惡言相向,我便給他一個教訓。”
見劉備張口又要說什麽,他補充道:“兄長莫要着急,華雄那厮未死,我當時收着力呢。”
“當真?”劉備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可轉頭一看董璜那邊一群中箭倒在地上的河東卒,他又不禁苦笑起來:或許華雄僥幸沒死,可這些中箭的河東卒,未必個個都能活着。
而另一邊,董卓此時也得知華雄未死,隻是肩膀處被關羽劈了一刀,正一臉蒼白地倒在血泊中。
見此他亦松了口氣,畢竟這華雄亦是他麾下的勇将。
相比之下,先前被河南騎用弩射中的河東軍士卒就沒那麽幸運了,據董卓派人清點,輕傷六十餘,重傷三十餘,另有九人因被射中緻命處而死。
這損失不算大,于是董卓轉頭告訴劉備傷亡時,将死去的人數翻了兩倍,說成了死近三十人。
果然,劉備氣勢上就又弱了不少。
約一個時辰左右,朱儁終于帶着蓋勳、傅燮趕到。
隻見他将劉備、董卓二人喚到跟前,怒聲喝道:“你等皆是朝廷命官!手下兵馬是用來讨賊的,而不是自相攻殺!”
怒罵歸怒罵,但這兩位他都不好責罰,畢竟董卓是大将軍何進的人,而劉備是史侯劉辯的師兄,按理來說雙方應該是一個陣營的,沒想到竟鬧出這一出。
“究竟怎麽回事?!”朱儁恨聲質問道。
話音剛落,董卓身旁的董璜率先告狀道:“回中郎将,末将正在攻剿一處叛軍的窩點,不知爲何關羽卻帶兵攻擊我方軍卒……”
“無恥之尤!”
關羽雖不屑與人争吵,卻也不容董璜颠倒黑白,打斷後者的話沉聲說道:“禀中郎将,關某奉命在附近巡視,親眼見到河東軍殺人搶掠,是故上前勸阻,不曾想河東尉華雄對關某惡言相向,甚至還以武力相逼,末将爲阻止其惡行,不得已與其發生沖突。”
見雙方各執一詞,朱儁暫且不做處置,帶着蓋勳、傅燮幾人走入村内。
因爲有河南軍以及趙芳的屯騎盯着,河東軍沒能來得及掩藏起行徑,朱儁、蓋勳、傅燮三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滿地橫死的村人,亦或那些抱屍痛哭的女子,哪裏像是叛軍?
傅燮憤恨道:“先前我以爲文台對董卓有成見,不曾想,董卓竟縱容手下做出這等惡行。……我定要彈劾他!”
從旁,蓋勳也是十分憤怒,出聲附和。
畢竟他二人都是以安撫手段對待外族的,雖然今日死的都是匈奴人,但他們也都視爲漢陽郡的子民,如今見董卓縱容手下做出這等惡行,二人豈會不怒?
然而董卓一方卻一口咬定這個匈奴人的村子就是叛軍的隐秘窩點,衆口一詞,朱儁也拿他沒有辦法,隻能暫時擱置對雙方的處置,交由朝廷論處。
八月下旬,就在劉辯建議何苗推薦丁原爲并州刺史後的沒幾日,朱儁、傅燮、蓋勳、劉備、董卓五人的奏章便相繼送到了崇德殿,由率先過目的張讓親自送到了劉辯的手中。
這五人說的是同一件事,朱儁看似中立,實則有批駁董卓之處;傅燮、蓋勳則是彈劾董卓,甚至都沒提到關羽;劉備的奏章最爲客觀,不過隐隐有替關羽求情的意味。
至于董卓的那份奏章就不必多說了,他自是将一切的過錯推給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希望朝廷對三人做出懲罰。
懲罰?我懲罰你個頭!
關二爺怎麽沒劈了你呢?
劉辯一邊翻閱董卓的奏章一邊冷笑。
有他在,董卓想要倒打一耙?癡心妄想!
忽然,劉辯心中微動,問立于一旁的張讓道:“大将軍可曾看過董卓的奏章?”
“不曾。”張讓谄笑道:“地方上的奏章,都是先交由崇德殿,此乃規矩,殿下您是第一個看到的。若您不想大将軍得知……”
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個将東西收入懷中的動作。
“呵呵。”
劉辯微微一笑:“多謝張公指教。”
“不敢。”
片刻後,張讓告辭離去,劉辯看着手上這五份奏章,在略一思忖後,将劉備、傅燮、蓋勳三人的奏章扣下,唯獨留下朱儁與董卓二人的奏章,進殿向盧植出示:“盧師,玄德師兄他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盧植看罷兩份奏章,亦也感到十分頭疼,不知該如何判處。
見此,劉辯趁機建議道:“不如各自抄錄一份,送到我大舅與二舅處,請他們自行商議,做出處置,畢竟董鍾穎與玄德師兄也是他二人的手下。”
盧植想了想,覺得自己确實應該避嫌,于是便按劉辯所言,将朱儁與董卓的奏章各自抄錄一份,命黃門侍郎荀攸分别送到大将軍何進與河南尹何苗處。
次日,劉辯便聽說何進将何苗請到了大将軍府,但不知爲何,二人發生了争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