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房間裏,我忙完了這裏會給先生清理的。”
靳暮歌覺得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相見,還是很坦然的,比兩個人都清醒的好。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來就好。”
說完,不理會小玲的驚訝,已經向着樓上的方向走去了,小玲眼睛眨了眨,心裏覺得輕松了。
看樣子,大的風浪已經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恢複原來的生活了,既然靳暮歌已經要給陳先生主動清潔,那麽肯定會沒問題的。
靳暮歌上了樓,就看見床上躺着的人,心裏咯噔一聲,床上躺着的人哪裏還有陳以柯的影子。
人已經清瘦了一大圈下去,臉上青色的胡茬很長,白色襯衫已經沒有襯衫的樣子了,領口的扣子咧開,進門就能聞見那股濃烈的酒味兒。
靳暮歌的心有點疼,陳以柯是一個有輕度潔癖的人來着,别人坐過的地方,他都不輕易坐下去來着。
可是現在這副樣子,讓靳暮歌怎麽都跟原來的那個陳以柯對應不起來。
她是有多大的威力,能讓陳以柯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的陳以柯,更不能跟在石頭上刻上“天長地久”的陳以柯對應起來,百轉千回,不過終究是夢一場。
歎息了一口氣,去洗手間裏準備了溫熱的毛巾來。
坐在床頭,昏黃的暖暖的床頭燈光照在陳以柯的臉上,褪去一切浮華,這樣的時刻是有誰見過的?
靳暮歌手裏拿着的溫熱的毛巾,慢慢地擦拭陳以柯的額頭,順着陳以柯高挺的鼻梁,慢慢移到陳以柯的嘴上。
他的唇是薄的,看着陳以柯的唇瓣,竟然能想起那些親吻的畫面,熱切的,溫柔的,狠厲的,帶着懲罰的,迷失其中的……..
種種,種種的感受,都是他帶給她第一次的感受。
靳暮歌的頭腦發熱,眼眶卻是濕漉漉的。
用手輕輕摩梭着陳以柯的唇瓣,陳以柯動力一下,靳暮歌吓得收回了手,大氣也不敢出的看着陳以柯。
隻怕是陳以柯醒來了,這樣的畫面該怎麽解釋。
陳以柯也許是喝的太多,睡得太沉,眉心甯起來,嘴裏嘀咕着。
“暮歌,暮歌…….”
那模糊的聲音,靳暮歌到最後兩聲才聽清楚是在叫她的名字。
本來以爲今天晚上在秘密基地,把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完了,可是到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的掉下眼淚來。
這個時候,還不如看到陳以柯的堅硬,陳以柯的冷血,陳以柯的無情和冷酷,比讓她的内心來的更加怅然和痛快一點。
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還有千絲萬縷的撇不清的關系,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知道那些以前完全不知道的感情。
靳暮歌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靳暮歌蹲下身子在床尾,用胳膊堵住嘴來不發出聲音。
直到床上的陳以柯再沒了聲音,靳暮歌的眼淚漸漸地止住了,才站起身來,重新将陳以柯的臉擦了一遍。
将陳以柯襯衫上的扣子全部解開來,鞋子給陳以柯脫掉了,好讓這樣的陳以柯能睡得更加舒服一點。
給陳以柯收拾完,靳暮歌睡意全無,突然覺得這長夜漫漫,很悲涼。
面對着醉酒昏睡的陳以柯,還是第一次。
“我們就适可而止吧。”靳暮歌突然開口,安靜的房間裏,能聽見靳暮歌的聲音平靜而綿長。
“就到這裏吧,繼續下午你我都很痛苦,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謝謝你,對我的喜歡,讓我知道我曾經被你深深的愛過,我也是,我是真的在生命中隻喜歡過你這一個男人。”
這些想法,如果說前幾天還在糾結徘徊的話,那麽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看淡了。
就這樣,現在這種狀态就已經足夠了。
“我沒有跟你說過吧,我那麽喜歡你的原因?甚至接受你的冷臉冷言冷語都不在乎,也願意跟在你身後,因爲我曾經看見過你哭。”
這個事,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即使是她這樣愛說話,可唯獨這件事情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
在她的内心裏,看到的那個場景比她自己哭了還難受。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并不認識我,那是爸爸第一次被你們家邀請,媽媽也來了,而我不願意來,我不願意參加這種大人的場合,但是在車子出發前,我卻上了車,在後面,我隻當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我不出聲,就真的沒有人發現我,所以當我爸爸媽媽到你們家的時候,我已經溜達到你家的後花園了,就是站在那個位置,我看見你對着一面牆壁在哭泣,沒有聲音,隻有倔強的眼淚,那個時候我是被你落寞的背影吸引的,我從沒有看見過同齡的孩子是這樣哭泣的,甚至比張開嘴巴大聲的哭泣看上去還要令人傷心,那時候我不懂,也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才要那樣哭泣,但是我從那裏,就開始想要保護你,不再讓你那樣落寞,所以我在你面前格外的愛說話,因爲我怕冷場,開始見你的時候總讓我不斷的想你那天的你來,雖然已經過去了。”
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吧?大概所有人都沒有猜到過,靳暮歌隻所以這樣黏着陳以柯,常常出現在陳以柯面前,不顧陳以柯的反感,是因爲她太想要給陳以柯帶去陽光和溫暖。
而這些話從來沒有說過,隻是在靳暮歌那顆單純而熱切的内心裏,堅定着這樣的一個信念。
心疼一個人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想要把自己最好的都給他,是什麽都無所謂,不吃巧克力也可以,不吃冰激淩也沒關系。
就在靳暮歌的内心裏想要這麽堅持着。
而這些,别人都不懂,都沒有了解過,隻知道陳以柯是一個太優秀男孩子,隻知道兩個家庭是門當戶對的,隻知道這個靳暮歌是喜歡慘了陳以柯的。
想起這些,靳暮歌臉上浮現的笑容是溫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