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以爲事情都過去七年了,大概早就被世人遺忘了,我也改了名字,開始了新的生活,大概再也沒有人能記得我,回國來第一感覺就是心切了,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這麽多年來,讓我在回國的這一刻,變得茫然了,我去看過你的,偷偷的,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你打球的樣子,滿足的,可是……..”
陳雄的話語突然頓住。
“可是我沒想到能遇見陳以柯,沒想到陳以柯能在七年之後還能認出我來,這大概就是命,這大概就是命啊,輾轉這麽長時間,無論我怎麽隐姓埋名,我怎麽躲過這命運的制裁,都是不行的,最終,我還是回到這裏來,站在你們的面前,将這件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幾天晚上大概能睡一個七年來不曾睡過的好覺了。”
陳雄說完,站起身來,轉過身對着陳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了太太,最終還是辜負了您,答應您的事情沒有做好,您的一百萬也不知道怎麽還了。”
陳母深吸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隐藏的了,既然事情已經講清楚了。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你應該做的都做了,到現在這局面也是沒有辦法。”
陳母轉向陳父。
“時已至此,我也在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要怎麽樣你們說吧,是想要将我扭送執法機關,還是你們怎麽處理,随便吧。”
陳父還從這樣的落差之中緩不過來,定定的看着陳母現在還理所當然的樣子。低落下來的情緒。
“這一輩子,我們之間算是孽緣,如果不是我當年娶了你,如果不是我跟你結婚,你的仇恨,你的怨恨就不會升起,我跟靳母之間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曾經是想要給靳母一個家庭,給靳母一個婚姻,我喜歡她,但是在娶了你之後,在靳母跟着靳父一起生活之後,我隻當那是一段往事,一段不可回首的往事。”
陳父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
“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就不會讓靳家遭到如此橫禍,靳暮歌現在還是靳家的掌上千金,靳父靳母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全都是孽債啊,孽債。”
陳父突然這樣的話,像是說給陳母聽得,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得。那頹敗的,茫然的樣子是陳母沒見過的,陳母甚至有些害怕了。
比陳以柯将這些事情全都爆出來還要害怕。
以往陳父越是爆發出來,越是對着她發火,大喊大叫出來,她越是覺得陳父的心理有鬼,越想要跟陳父吵,但是現在,現在陳父将這些責任全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莫名的害怕順着陳母的心底升起來。
似乎到現在這一刻,才相信陳父說的是真的。
“我,如果……..不是你的行爲上表現的十分明顯對那個女人的喜歡,我怎麽可能出此下策,我怎麽可能走這樣一條路……..”
陳母語無倫次,到現在才将将的覺出來她的做法是荒唐的,才覺得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我可曾說過我喜歡你?”
陳父似乎沒聽見陳母的解釋,執意開口問出來。
陳母被問愣了,一直以來他們的生活似乎都是她在追,而陳父在逃,從未從陳父的嘴裏聽說過隻言片語的喜歡的,現在想來,不知道在一起過了這麽多年,内心的動力是什麽。
搖搖頭,表示從來沒聽過陳父說的喜歡,更沒聽過陳父說的愛了。
陳父笑了。
“我救你的時候是本能的反應,從未想過你的什麽,但當你出現在我面前,說要嫁給我的時候,那蠻橫的又帶着鑒定的口氣,是我對你印象最深刻的,到現在也忘不了,不要說你的蠻橫,那是我見過你最拽真的感情表達方式,我喜歡靳母這麽久,直到我想要娶她的前一刻,我都沒有說過我喜歡她。”
陳母的世界,轟的一聲坍塌了。
陳父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在告訴她,陳父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的嗎?隻不過,隻不過她是不擅長表達罷了?
這樣的認知強烈的沖擊着陳母的大腦,“那你說,那你爲什麽時常不在家?要去國外呢?難道不是想要去國外查找那個女人?”
“靳父的死,我已經沒有顔面面對靳母了,我又怎麽會去找她?你可曾想過,我回來的每一天,是否有一天的安甯日子過?”
陳母惘然。
她每一次是盼着陳父回來的,每一次陳父回來冷淡的樣子,又是讓她無法排解内心的感受的,所以她隻能選擇争吵,隻能用争吵這種極端又熱烈的方式,來換取陳父的反應。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陳父對這樣的方式是回避的。
陳父目光複雜的看着陳母。
“這麽多年來,你隻感受到自己的痛苦,隻感受到自己的仇恨,你已經被憤怒和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可曾真正的了解過我?你可曾真正的了解過你的兒子?”
陳母的内心已經是說不出來的痛苦和頓悟,好多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都在這一刻有了清晰的認識。
陳父說完這些,也不等着陳母的回答,疲憊再次在陳父的臉上發出來了,面對陳以柯。
“事情已經清楚了,該怎麽處理,交給你吧……..”
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處理,接受這樣的事實,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了,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似乎比這七年發生的還要多。
陳父甚至有一種想法是現在這些都不是真實的,等着這一切醒來的那一刻,會發現這原來都不是真的。
他已經太累了,全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都被掏空了,完全提不起精神來去做任何事,去想任何事。
從來沒想過的結果卻都是在身上原原本本的上演了。
這種被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的兄弟聯起夥來欺騙并栽贓的感覺……..到現在真相被揭開來,發現痛苦了一輩子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别人創造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