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的蓋子還沒有打開,不合時宜的在桌子的正中間放着一對公仔小熊。
曾經在跟靳暮歌經過一處商店的時候,靳暮歌短短的駐足,曾經說是可愛來着。
而放在桌面上的一個精緻的絲絨布的黑色小盒子,被男人收走了,妥妥的收進上衣口袋裏。
男人的氣息還在,而這精心布置的一切,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連同這可以看見星星的頂峰,都是耗費兩個月的時間精心準備的。
男人走後,氣息還在,隻是不再是剛剛的熱烈,冰冷的溫度将這準備在午夜十二點點亮的熱情全都卷走了。
沒了這些,這背後的一切都變得落寞了。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車子穩穩地在白家門口停下,今日的白家因爲上次的事情,已經不同往日,也早已經沒了白家的威風。
靳暮歌直接走進去,就看到大廳裏面的白露,正在侍弄花草,看到來人是靳暮歌,站直了身子,驚訝的将手裏的花灑一下子掉在地上。
摔碎了的瓶身,水四濺開來,白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暮歌?”
這破碎的聲音引來了其他人,白父白母,林溢泷都出來,看見地上的狼藉一片。
“怎麽不小心點?你人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是林溢泷關切的聲音,對着白露說的,白父白母已經去收拾白露腳下的那些碎片,林溢泷上前,看着白露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順着白露的目光看過去。
整個人的身體也登時被定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來人。
說不好身上帶着的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是看到腿上還帶着夾闆,内心就是一陣揪痛。
“你……暮歌怎麽來了?”林溢泷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趕緊指指身旁的位置,“快進來坐吧,站在那裏做什麽?”
林溢泷的反應才讓白露回過神來。
靳暮歌能來白家,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而就在林溢泷的嘴裏叫出暮歌的名字的時候,正在收拾碎片的白父白母身體形成條件反射的怔住了。
慢慢地,慢慢地,才敢擡起頭來,看到果然站在那裏的人,竟然是靳暮歌。
再次相見,是在一個半月之後了,這樣的看着,白父白母的内心是說不清楚的滋味,他們被陳以柯關起來的記憶還記憶猶新着。
再次看見靳暮歌的時候,已經跟陳以柯立馬聯系在一起了。
白父白母是手足無措的,害怕的,白露察覺出來,趕緊差遣着。
“爸媽,趕緊去給暮歌準備點茶水。”
白父白母聞言,趕緊向着後面走過去了,白露也趕緊上前去,拉過靳暮歌的手。
“站在這裏做什麽,有什麽話進屋裏再說。”
靳暮歌順着白露伸過來的手,垂眸,就看見那刺眼的一幕。
隻見白露的小腹已經隆起來的弧度,是那麽的優美和誘人,不知道爲什麽,從知道這件事情開始,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膚,每一個毛孔都是冰冷的,就連是在面對陳母和楚襄欽他們的時候流的眼淚,都是冰冷的。
但是現在,在看見白露的肚子的時候,熱切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白露不知道靳暮歌這是怎麽了,從進門開始到現在還一句話沒說,隻是這落寞的樣子看的就是讓人心疼的。
更是一句話不說的就落下眼淚來,靳暮歌對他們一家人的恩情,他們不是不記在心裏的。
“暮歌,你這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暮歌不說話,已經說不出來話,直到剛剛看見白露,看見白露這溫暖的肚子的這一刻, 才覺出來,這内心疼的。
狠狠地疼痛,原來是這樣的感覺,腐肉鑽心的疼痛。
原來在她的内心裏,她是這麽想要一個這樣的小生命在她的身體裏的,慢慢地長大,出生,大聲的哭,開口叫她媽媽,給她一個擁抱。
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
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已經失去她了,在她完全還不知道她存在的時候。
如果知道,是不是會更愛她一點,她連做好準備的機會都沒有,連對着肚子裏的孩子說一聲“我愛你”的機會都沒有。
聲音終于從靳暮歌的喉嚨裏發出來了,不再是默默的流眼淚,無聲的流眼淚,而是哭出聲音來,人早已經站不住,跌落在白露的面前。
雙手捂住臉,嗚咽的哭出聲音來。
原來,她一個人一個人的尋找,一個人一個人的證實,不是想要看看這傷害和欺騙的程度,而隻是不适應,這種失落的,巨大的落空下的感覺,重重地将她包圍了。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不知道該怎麽排解,不知道該怎麽祭奠。
直到到現在這一刻,看見白露的這一刻,才有無休無止的疼痛冒出來,才有這種明确的疼痛的眼淚流出來。
真的很愛你,即使沒見過你。
聽着靳暮歌撕心裂肺的哭聲,看着不斷流下來的快要将人的腸子揉斷的眼淚。白露徹底的被靳暮歌吓壞了,跪下來扶住靳暮歌。
“暮歌,你這是怎麽了?”
白露的眼眶也濕潤了,不知道靳暮歌這是爲什麽,但是看見她的眼淚是經曆了難受的事情。
林溢泷站着不動,看着靳暮歌的悲痛欲絕的眼淚,雙手已經在身側攥成了拳頭。
從剛剛靳暮歌進門看到的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再到看見靳暮歌的眼淚,和這毫不掩飾的哭聲,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作爲靳暮歌的朋友,而傷害她的人就在眼前,那種無力感,是不能原諒自己的痛楚。
該怎麽安慰?
該怎麽安慰這個時候的靳暮歌?
她現在所受到的傷害,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感受的。
陳以柯不告訴她,是深愛這個女人到了極點,不願意看到這個女人受到審核一丁點的傷害。
可是現在。
這知道後的靳暮歌,估計是陳以柯完全沒有想到過的,她盡力的成全了他們,而她……..
喉頭翻滾了一下,白露還在問,而林溢泷的内心已經是千軍萬馬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