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人聽了去像什麽話,我頂着這陳家當家主母的帽子,就要對一些侍寝不聞不問嗎?兒子兒子那樣也就罷了,怎麽就連你……”
陳母的話梗在喉頭,說不下去。
陳父也盡量隐忍下情緒,因爲畢竟已經不是沖動的年紀。
“不要混說你那些胡話,對于靳兄當年的事,我多少是有責任的,面對靳兄的死,他們孤兒寡母這麽多年我一點忙也沒幫上,就連她現在這副樣子,我去看看都不應該嗎?況且,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沒臉面去見她的。”
當年的事情一經提起來,陳母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好了,那些早已經被她擱置的一切突然的被這樣提起來,還是自己的男人,爲此說着那些抱歉的話,陳母的心裏是五味雜塵,翻攪在一起的難受。
胸腔裏早已經亂了套,臉色煞白心卻愈加的清冷下來。
“當年的事,說穿了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你有什麽好抱怨的,稱兄道弟了這些年,就要在他死後替他養家糊口了?總歸說是他們自己沒福氣,靳家說敗就敗了。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陳父知道,對靳家的事,尤其是對靳母的事,她向來是這樣耿耿于懷的,慨歎的搖搖頭。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也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那些過往早在那些年就成爲過去了,現在她落得這樣的田地,不要說是當年兩家的感情,就算是念在多年合作,我們仰仗着靳父幫忙才有今天的情分上,也應該照顧,你難道到現在還放不下嗎?”
陳母就冷哼了一聲。
“放下?你告訴我該如何放下?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經,都在我那青Chun年華裏,我那些美好的年紀該有的美好記憶,全都被這些覆蓋了,你覺得我怎麽樣放下?放下了過去的全部,就等于放棄了我自己。”
陳父從來不知道,陳母對于過去的執念如此之深,也是這麽多年平靜的表面下,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爆發出來。
她向來掩蓋的很好的,她向來不把這些小事情當一回事的。
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她不僅僅将這些事情當一回事,而且全部記在心裏。
知道現在讓她放下是不可能的了,看這樣子早已經根深蒂固了,深深地歎了口氣。
“如果你連這件事都不打算放下,看來靳暮歌就在陳以柯那裏的事,你肯定都知道了。”這樣看來,陳母洞察這些的方法遠遠在自己之上。
想起靳暮歌,就像看到了活生生的靳母一樣,她怎麽能不在意呢?
要不是念在兒子,念在兒子不能這樣放手的份上,她怎麽會允許那個女人的孩子還活在自己兒子的身邊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知道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孩子之間的那些小心思而已,玩一玩就會膩的,以柯知道他最終想要的是什麽,也知道什麽才是對他的未來和事業最好的,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
陳父眼神複雜的看着陳母,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兒子心裏想要的是什麽麽?
她是真的有了解過兒子内心的想法嗎?
知道她兒子心裏所裝着的那宏圖偉業的同時還裝得下的别的東西嗎?
陳父突然又覺得自己不認識現在這個女人,這個同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陳母。
在陳家當家主母的光環下,在一個男人背後的女人,心裏裝着的不僅僅是那些名牌,奢侈品,還有一份加注在自己兒子身上的宏圖偉業。
在他這個已經要退出這紛擾世界的年紀,她還雄心壯志。
“我會陪你去醫院做檢查,但我也不會對療養院的她不聞不問,已經到了這把年紀,我不想死後也不得安心。”
說完,打電話安排醫院裏給陳母做身體檢查恢複的情況。
陳母看着陳父打電話的背影,聽到剛剛那些話從陳父的嘴裏說出來,知道這話從陳父的嘴裏說出來,就是既定的東西,也知道這裏面的底線在哪裏,手不自覺地在輪椅的輪子上狠狠地攥下去,指關節泛白。
在Z市的郊外,靳暮歌覺得這快樂的時光總是怎麽過夜過不夠的,經曆過了下地掰玉米的農活,下小溪抓魚的經過,現在正躺在田野裏一處大樹的綠蔭下,嘴裏叼着一根草,輕松地享受這難得的好時光。
說實話,來這裏之後真的有些樂不思蜀了,也很少想起陳以柯,想他現在正在幹什麽,一點也不敢興趣,那麽沒趣又冷漠的人,現在能幹什麽呢,無非就是大把大把的花錢享受,那樣的結果跟自己現在這樣的享受不可比較。
那是金錢上的,這是靈魂上的。
靳暮歌就這樣躺着,一動不動的樣子,突然注意到自己已經化成一顆樹了,旁邊的小鳥已經完全無障礙的在她躺着的旁邊的地上覓食。
一陣竊喜,多好啊,這樣都快要跟小鳥成了好夥伴了。
噗啦一聲,靳暮歌正看得出神,小鳥警覺的一扇翅膀飛走了。
然後就看到林溢泷的身影,緩緩走近了。
“真是好雅興啊,怎麽不去抓螃蟹了?”林溢泷的聲音随着步伐也漸漸近了。
靳暮歌白了他一眼,把那隻手往身後藏了藏,“你這不長眼的,都把我的小鳥吓跑了。”
滿滿的抱怨,再看那副躺在地上,叼着一根草的不羁的樣子,讓人說不出來的那種……維和感。
隻是,林溢泷的眼神在靳暮歌的身上尋找着。
“該不會是怕夾着,不敢去抓吧?”林溢泷就坐在了靳暮歌的身側。
靳暮歌最不喜聽别人的激将,小時候學習學習比不過,玩還是不能輸給别人的,忙一骨碌從坐着的狀态改爲坐着,面對面的對着林溢泷,很是憤慨的樣子。
“區區一個小螃蟹,有什麽可怕的,我還抓過蛇呢,不要說一個小螃蟹了,就是大河蟹,就是海賊王我也能親手抓到,隻是…….”
“隻是”兩個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手就被林溢泷眼尖的抓,替她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