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愛爸爸吧?”靳暮歌突然對着母親跳動的心口說:“就算是爸爸死了,你還是愛着他吧?不受控制的,對不對?”
得不到母親的回答,靳暮歌得胸口卻是隐隐的悲傷流淌過去,“我也是呢,不受控制的,心被一個人牽引,即使是時隔七年,非但沒有變,反而更加濃烈了……”
空虛被這樣的夜晚放大了,無邊無際的向着靳暮歌席卷而來。
“七年前是甜蜜的,七年後是痛苦的,這份甜蜜伴着痛苦的感覺,能被叫**情嗎?可是媽媽……”靳暮歌得喉頭哽咽了,“我這裏很痛,很痛怎麽辦?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手指揪着心口的位置,眼淚肆意橫流起來。
“我甯願選擇一個人,遠遠地站着,看着他生活,我也不願意這樣深陷其中額,以至于我的心不受控制起來,您知道這種感覺嗎?無力的掙紮,可命運就是這麽會折磨人額。”
戚戚簌簌的眼淚,彷佛要把這些日子以來難熬的時光都流盡了,這些深藏在心底的話,誰也不能告訴,現在隻能說給母親一個人聽。
和母親并排躺在一張床上,靳暮歌快要睡着了,時間到了很晚,才想起來還要回去,給母親蓋好被子,檢查好所有的東西關了門。
遠遠地,一明一暗的火光,靳暮歌走近了,發現一襲墨色的高大的身影,斜倚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正單手插兜,吸着手裏的煙。
她還從沒見過他吸煙的樣子,迷幻的,孤獨的氣息就此生出來,靳暮歌懷疑自己看錯了,而在地上,他的腳邊,躺了一地的煙屁股。
靳暮歌的呼吸一滞。
察覺到近身的腳步聲,陳以柯擡眸觸及到靳暮歌的目光,把手裏還燃着的煙掐滅了,站直了身子,墨色的身形在凄冷的月光下,籠罩下一片陰影。
她哭過了。
陳以柯的目光在觸及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心變得沉甸甸的。
“什麽時候來的?”
走廊上的氣氛有些凝滞,靳暮歌低下頭去隐藏自己哭過的眼睛。
陳以柯就将身上的外套披在靳暮歌的身上,入秋了,夜裏的空氣格外的涼。
“你母親并不想見到我。”
什麽時候來的?在聽到她來了療養院之後就到了,她在裏面待得時間越長,他的心就跟着越沉重。
果然額,該死的,她哭過了。
陳以柯的手在身側把拳頭攥緊了。
一直默默跟在陳以柯身後的腳就頓住了,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聲音裏透着歇斯底裏的味道。
“爲什麽?”靳暮歌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空蕩蕩的映襯着人心,“你爲什麽要做這麽多?我母親房間的顔色,碎花的圖案,窗前的小花,衛利的雪藏,張炳申的消失,買給我同事的禮物,我肩膀上的衣服,甚至是瑞士差一點的破滅……這一切都是爲什麽?”
一直以來的這些謎團都困擾着她,她哪有資格問呢。
拜托,請别在這樣對我好了,這樣的壓力時常會壓着我,讓我不斷的去想,你做這些是爲了什麽?
她今天就要問出來,因爲沉重的快要承受不了了。
陳以柯的後背僵硬的挺直着,如果靳暮歌此時能看見陳以柯的臉,也會被那份冰冷吓到吧?
他聽出來靳暮歌情緒裏面的激動,正不折不扣的敲擊着他的心。
那份難以自持的愛積壓在胸腔裏都快要爆炸了,可還是說出來。
“我總得爲我的女人做點什麽,不是嗎?”
陰冷的話語絲毫沒有溫度,聽在靳暮歌的心裏咯噔一聲。
是啊,即使現在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别的女人,他也會做很多事情吧?是她想多了,這也許就是這個圈子裏的規則。
身爲情婦,也要滿足男人胸懷的滿足感不是嗎?
心裏的冷笑恨不能拍自己兩巴掌,怎麽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呢?怎麽會這麽荒謬的冒出那些想法,還以爲……
呵呵,真是可笑了。
靳暮歌Cao着沉穩淡定的步子走上前去,将肩上披着的陳以柯的外套拿下來,經過陳以柯還僵硬着站着的身前時,将外套塞進陳以柯的懷裏。
“謝謝。”
毫無溫度的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率先走遠了。
孤單孱弱的背影,在陳以柯的眼裏落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懷裏的外套還帶着她身上的香氣,她就這樣走進夜裏,闖進冷風裏。
這該死的女人,是在挑戰他的耐Xing!
大步一路的追上去,重新将衣服披在靳暮歌得肩上,兩人帶衣服一起塞進車廂裏。
“送靳小姐回去!”
靳暮歌看着陳以柯拉上車門後的臉,從車窗上看過去更顯清冷。
他今晚不會回去。
她是越來越看不懂陳以柯了,從前是,現在更是,在陳以柯的身上永遠蒙着一層神秘且濃厚的黑紗,任你怎麽想撥開雲霧看清他,都是無濟于事。
車子開出去,靳暮歌得心也跟着沉下去。
陳以柯看着車子遠去的影子,又将煙點上,明明暗暗的火光在這樣的夜風下,更顯凄清。
“少爺。”陳越在身後想要提醒。
陳以柯的目光直到追随着那輛車的背影看不見,才将手裏的煙燃盡了,上了車。
而陳越已經替陳以柯捏了好幾把冷汗,丢下幾位大股東正在進行的聚餐,就趕到這裏來了,恐怕這回去又……
車子在這樣的夜晚達到之前的宴會場所時,已是深夜。
陳以柯推開那扇門,整個寬大的包間裏 ,其他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主位上坐着一個人,冰冷的眸光銀澈下來,形成陰影一片。
陳以柯走上前。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包間的聲音銳利的刺穿耳膜,陳父結實的一巴掌就落在陳以柯的左臉上。
“老爺。”陳越吃驚的看着這一幕,不禁已經驚叫出聲,那鮮紅的五指印清晰地印在陳以柯的臉上,瞬間紅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