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康老神在在的樣子讓夏穎恩一陣陣反感,他就像是算準了她一定會答應他的條件一般,胸有成竹,從容不迫。
這個認知讓夏穎恩心裏很是不爽,雖然她知道自己确實已經有幾分動心,不,是很動心了。
她挺直脊梁,定定看向淩康,盡量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一點:“淩大隊長既然對這幾天以來我的一切行動都了如指掌,那您也應該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還差點兒以五萬元的高價将自己給賣了的事吧?您應該知道,隻要我願意,要在開庭之前湊夠十萬塊的代理費,并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有意頓了一下,才又說道:“而您之所以找上我,是因爲我跟那個大毒枭死去的未婚妻長得很相似對吧?也就是說,我要取得他的信任,就必須付出我的身體甚至是感情,而且誰也說不好我要在他身邊待到什麽時候,對嗎?既然都是要出賣我的身體,我爲什麽不給自己選一個短期的、安全點的買家?淩大隊長,今天換成是您處在我的立場,您會怎麽選?”
淩康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内,她便已想出了這麽一席條理分明的話來反駁自己,心裏不由又對她添了幾分贊賞。
看來眼前這個才隻二十一歲都不到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适合去施胤炀身邊卧底,因爲她不但有着長得像施胤炀死去未婚妻的這個先天優勢,她還有着一流冷靜的頭腦和一流的口才,有了她的參與,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他們一定可以将施胤炀及其團夥一網打盡!
這樣一想,淩康想要說服的念頭就更強烈了,但面上卻依然是一派的雲淡風輕:“你說得對,也不對。隻要你願意,你是可以很快湊夠那十萬塊的代理費,但是,你如果願意,此刻你就不會坐在這裏聽我說話了,你根本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有意将視線在夏穎恩臉上停留住,看她無意識的咬了幾下嘴唇後,才又低下頭,雲淡風輕的繼續說道:“其次,就算你真的豁出去了,用自己……換來了那十萬塊,你又怎麽能肯定官司就一定會赢?我之前已經說過,死者身上的七處傷口中,隻有兩處是緻命的,也就是說,你母親已經構成‘故意殺人’而非‘防衛過當’了,就算她是自首,就算她的精神真有問題,法庭也不可能判她無罪釋放,——根據我的經驗,像她這種情況,最少也會被判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說話的同時,淩康一直用視線的餘光有意無意掃着夏穎恩的臉色,在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嘴唇也抿得越來越緊後,他知道她已經動搖了,于是又适時添了一把火,“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你母親今年四十八歲,二十年後出獄時,她就已經六十八歲了,——當然,前提是她能活着走出監獄。”
“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不用我說也應該知道監獄裏的那些貓膩吧?你也不想讓你母親受那些苦吧?還有你妹妹,她才十六歲,這次的事情又鬧得這麽大,估計她學校裏的同學都已經知道了,你也不想讓她回去面臨大家異樣的眼光甚至是侮辱嘲笑吧?”
“現在,隻要你答應跟我做這個交易,我就可以保證讓你母親全身而退,而且可以将你母親和妹妹送到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地方,等到事成之後,再将你也送去跟她們會合,保證你們母女三人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你看怎麽樣?我可以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
夏穎恩的腦子嗡嗡作響,很想再像剛才那樣條理分明的反駁淩康的話,很想告訴他,她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律師,爲母親打赢這場官司,讓她無罪釋放。
然而同時,她的心裏卻又很清楚分明的知道,别說她做不到出賣自己的身體,換錢來爲母親打這場官司的律師;就算她真豁出去将自己給賣了,繳上了十萬塊的代理費,母親無罪釋放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她殺死的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麽貓啊狗的!
她現在,根本就沒有選擇不是嗎?
總不能真讓母親去坐牢吧?她的前半輩子已經夠苦了,總不能讓她後半輩子也一天好日子過不上吧?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爲什麽上天就給她開了這麽大的一個玩笑,讓她去接近那樣一個危險的男人?她有預感,她一定鬥不過那個男人,一定會被他吃得骨頭渣都不剩的!
夏穎恩正處在艱難的天人交戰中,淩康又遞了一張照片給她:“這是施胤炀未婚妻的照片,你看是不是跟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夏穎恩低頭一看,照片上的女人明眸皓齒,笑得端莊而溫婉,隻看外形,的确跟她有八分相似。
她終于明白淩康爲什麽一定要說服她了,如果那個叫施胤炀的大毒枭的确對自己已故未婚妻舊情難忘的話,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站到他面前,就已經足以取得他的信任了!
淩康從她手裏拿回照片,面色忽然變得肅穆起來,“夏小姐,你知道每年我國有多少人死于毒品,又有多少家庭因爲毒品而家破人亡嗎?于公來講,你不是普通人,而是警校的學生,将來畢業後,是要成爲我國警界一員的,你有責任也有義務爲人民服務;于私來講,你現在遇上這樣的事情了,你需要這樣一個機會來解救你的母親和妹妹。我希望你能看在正義,更看在你母親和妹妹身家性命的份上,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先代表黨和國家,代表人民,謝謝你了!”
說着挺直身軀,對着夏穎恩行了一個标準得不能再标準的軍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