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宋顔見那些禁衛軍垂着頭,空手而歸時,撤出了幻隐陣,身形再度隐現出來,朝着底下的江紅雲一笑。
江紅雲微微一怔,随後也露出一抹笑來,朝宋顔擺了擺手,“晚兒,快走吧。”
“恩,幹娘再見。”宋顔點頭,爾後飛身離去。
身後,見宋顔走後,江紅雲收起笑意,皺了皺眉頭,緊抿着唇,一手攥緊衣袖,眸間滿是沉思。
剛剛晚兒使的是,幻隐陣?
那日她們去皇宮裏,她就注意到這個武功了,隻是當時心裏雜念太多,一時沒有過多的注意。
可今日這麽近距離的觀察了一下,這幻隐陣,那不是……
想罷,江紅雲心中一凜,有些不敢再想下去,随後匆匆的跑出了小院子,往自己的卧房而去。
進了卧房後,江紅雲找出藏在書櫃暗閣裏的一本古冊,皺着眉頭,仔細的翻閱了起來……
……
宋顔回到瑄王府的時候,經過後花園時,見夜瑄墨正與慕容延坐在一塊下棋,見着這一幕,宋顔翻了個白眼,暗罵一聲慕容延沒骨氣。
昨天還被夜瑄墨罰跪了一晚上,今天就屁颠屁颠的跟人家下棋,真是不知該說他什麽好了。
正想着,隻見那兩人都同時看向了自己。
宋顔撇了撇嘴,剛準備無視兩人直接離開時,隻見慕容延坐了起來,朝她走來。
“宋姑娘。”慕容延叫了一聲宋顔。
“幹什麽?”宋顔沒好氣的開口,完全不給慕容延面子。
慕容延面色有些的一僵,但礙于夜瑄墨在場,隻好朝宋顔撫了撫身,“宋姑娘,昨日是我不好,向你賠罪了。”
“然後呢?”宋顔挑眉,等待下文。
“然後姑娘應該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了吧?”慕容延看着宋顔,挑眉一笑。
宋顔冷哼一聲,不依不饒道,“憑什麽啊?昨日明明是你先惹我的,又是你先出手的,你一句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想讓我原諒你啊?”
慕容延聞言,眉頭一皺,忽然明白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夜瑄墨這時也走了過來,上下掃視了一眼宋顔,見她額頭滲出絲絲汗珠後,勾唇一笑,“看你這架勢,是被人追殺了?”
“稱不上追殺。”宋顔撇了撇嘴,瞟了一眼夜瑄墨,又偏過頭去。
“恩,很好。”夜瑄墨睨了眼宋顔,爾後又道,“慕容明日就要回沙溪國了,你可有什麽要吩咐他的?”
“沒有。”宋顔抿唇,細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沒什麽要帶給夜珑珠的。
“你确定?”夜瑄墨再次問了一遍。
宋顔點頭,爾後又微微皺眉,“你這話裏有話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夜瑄墨溫聲開口,随後伸手拍了拍宋顔的腦袋,“一身臭汗,趕緊去洗澡吧。”
宋顔頓時有些抓狂,幹瞪了夜瑄墨一眼,随後大步朝着歡顔閣的方向而去。
身後,慕容延看了眼滿眼笑意的夜瑄墨,微微的道,“幽主何時有了這麽個逗弄人的興趣?”
“有趣。”
“應該也是分人的吧?”慕容延道。
夜瑄墨聞言,唇角一彎,悠悠的吐出兩個字,“自然。”
宋顔潛進歡顔閣的卧房時,伸手一把扯下了人皮面具,爾後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要往暗閣裏去。
“嗷嗚。”一道狼嚎聲在身後輕聲的響起。
宋顔頓了頓腳步,回頭看去,隻見一隻靈狼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卧房裏,嘴裏還叼着一封信件。
見此,宋顔有些好奇的走過去,俯下身,從靈狼嘴裏抽出了信件,展開來看——
“夜珑珠有難,需養元丹續命。”
簡單的一句話,宋顔卻是滿心的疑惑,這信上說的是夜珑珠的事情,可偏偏卻是靈狼送來的信。
據她目前所知,能夠操控靈狼的,除了她與茉莉外,也就隻有蕭亦白了。
可蕭亦白不是沐華國的人麽?何時關心起沙溪國太子妃的死活了?
而此時,宋顔的腦海裏蓦地就蹦出夜瑄墨剛才的話,不禁有些詫異的暗呼了一聲,夜瑄墨剛剛話裏有話的,難不成指的就是這個?
瞬間,宋顔隻覺得腦子裏一團的亂麻。
随後扔下手裏剛剛整理出來的衣物,便走出門去,往月墨居的方向而去。
經過花園的時候,宋顔便見夜瑄墨依舊坐在原處,面前是塊棋盤,而慕容延卻不知去了哪裏。
宋顔走近夜瑄墨,看着他,淡聲開口,“聽說珑珠長公主出事了?”
“你怎麽知道?”夜瑄墨挑眉,有些詫異的看了宋顔一眼。
“你看看這個。”宋顔将剛剛收到的字條拿出來,遞給了夜瑄墨。
夜瑄墨看了眼那字條,随即悠悠的掃視了一眼宋顔,聽不出任何意味的開口,“你和蕭亦白有聯系?”
“什麽蕭亦白?”宋顔有些的不解。
夜瑄墨揮了揮手裏的字條,“這字迹,不就是出自蕭亦白麽?”
“你連他的字迹都認得出?”宋顔感覺快驚掉了下巴,随即剛才心中的想法亦得到了證實。
爾後捋了捋思緒,蕭亦白托靈狼來告訴她,夜珑珠有難?
這到底是爲什麽呢?
據她所知,夜珑珠和蕭亦白應該沒什麽交情才對啊,蕭亦白也不像是個亂管閑事之人。
可爲何是蕭亦白來通知她此事啊?
夜瑄墨看着滿臉神采飛揚的宋顔,提唇一笑,将那字條揉成一團,“夜珑珠中了寒毒,下毒之人,是她的親弟弟,夜珑允。”
“爲什麽?”
“因爲這是他向沙溪國表忠心的機會。”夜瑄墨淡淡一笑。
宋顔聞言,皺着眉頭,坐了下來,又問,“那爲何又是蕭亦白來報的信,他待在沐華國裏,又怎會知道沙溪國的事情?”
“這個麽……”夜瑄墨欲言又止,随後目光落在宋顔的身上,“本王也不知。”
“不過,看來蕭亦白還真心是把你當義妹來看的。”夜瑄墨抿了口茶,神色悠悠。
“……”宋顔一時無言。
不過現在,宋顔也懶得整理這些疑問,想起字條上說的養元丹,宋顔的視線落在夜瑄墨身上,“你有養元丹?”
“沒有。”夜瑄墨道。
聞言,宋顔摸了摸下巴,眉梢微揚,“那爲何蕭亦白來信告訴我需要養元丹續命……”
“慕容延有。”夜瑄墨微微一笑。
宋顔一怔,忽的就想起之前花園裏夜瑄墨說的話,于是瞪眼,“你早就知道珑珠公主中了寒毒了?”
“比你早一些時間。”
“那……”宋顔有些遲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那你能不能去找慕容延拿養元丹啊?”
“爲何,你和長姐關系很好?”夜瑄墨挑眉,有些的好奇。
宋顔抿了抿唇,随後點頭,“因爲她是我的同類。”
夜瑄墨睨着宋顔,聽聞她這句話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同類,那你對她的了解有多少,她有多值得讓你救她一命?”
夜瑄墨的問題,讓宋顔頓時啞口無言,蹙起眉頭,“朋友之間,難道不該互相幫助麽?”
“宋顔,不要随便的當個爛好人。”
“那你的意思,珑珠公主不值得我去救她?”宋顔消化了一下夜瑄墨的話,得出結論。
夜瑄墨一笑,話鋒一轉,“本王送你的白玉耳環可有帶着?”
“恩。”宋顔點頭,從懷裏掏出那對耳環,遞到夜瑄墨的面前。
夜瑄墨拿起其中一隻,在宋顔的面前晃了晃,隻見那白玉珠子被陽光照着,微微的晃動,裏頭刻着的‘夜’字若隐若現。
“本王若說,這養元丹就鑲在這白玉珠子裏,你是會爲了救夜珑珠,打碎這白玉珠子。還是會顧念這是本王送你的禮物,保它完好,放棄救夜珑珠?”
宋顔一時有些呆愣住,看着那顆搖晃的白玉珠子,心尖倏地一疼,這是夜瑄墨送給她的東西,又刻着兩人的名字,她自然格外珍愛。
并且她也知道這白玉無比尊貴,要從白玉裏頭打磨出兩顆珠子來制成耳環,并且在裏頭刻上字,不知道是耗費了多少功夫。
可夜珑珠,又和她是同個時代而來,在這千年以前的楚夏國,她們的确是同一類人,同一類戰友。
這,真的是場無比艱難的抉擇……
“需要想這麽久麽?”夜瑄墨見宋顔微擰眉心,許久沒有說話,眸色微微一暗。
半晌,宋顔似是做了個大決定,伸手從夜瑄墨手裏那顆白玉珠子,緊緊的攏在手心裏,扯了扯嘴角。
“我保白玉珠子完好。”
這是宋顔給的答案。
夜瑄墨原本有些暗沉的面色一下子柔和了起來,眸光裏綻出一抹的笑意,“幸好,你沒有讓本王失望。”
“是,幸好。”宋顔垂着眼眸,緊握着白玉珠子,心中有抹的怅然,從她選擇夜瑄墨送她的這對白玉耳環起,她就再也不配稱是夜珑珠的朋友了吧。
想罷,宋顔自嘲的一笑,原來她也是見色忘友的那一類人啊。
“看你這苦兮兮的表情,覺得委屈了?”夜瑄墨挑眉,看着宋顔。
宋顔搖頭,抿着唇,眸色星亮的看向夜瑄墨,微微開口,“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聞言,夜瑄墨忽然一笑,從衣袖裏掏出一個錦盒,往宋顔的面前一放。
“養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