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謝我。”伊布哈赫神秘的一笑,爾後湊近宋顔,“去感謝你家男人吧,他可心疼着你呢。”
聽聞伊布哈赫的話,宋顔挑眉,不以爲意,扯了扯嘴角,便準備往歡顔閣裏頭走去。
“哎,你别急着走啊。”伊布哈赫攔住了宋顔,随即又道,“聽說你和娜依拉關系不錯,她這幾日死了女兒,心情煩悶着呢,你若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吧。”
宋顔腳步一頓,微微蹙眉,确實啊,自從天牢出來後,她就再也沒去看過上官夫人了,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這幾日一定不好受。
想罷,宋顔朝伊布哈赫微微一笑,“我一會兒就去禦史府看看。”
“好咧!”
……
不多時,再度易容成華晚摸樣的宋顔飛身出了瑄王府的大門,一路來到禦史府。
等宋顔的身形穩穩的落在禦史府的後院後,一旁兩個路過的小丫鬟吓得一愣,剛要尖叫出聲,便被宋顔沖過去捂住了嘴巴。
“你們家夫人呢?”宋顔低聲問道。
那兩個小丫鬟吓得一哆嗦,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是宋顔後,不禁又松了口氣,指了指左側的一個小院子,“夫人正在後院給二小姐燒紙呢。”
“恩。”宋顔點頭,随即便往那個小院子裏去。
身後,兩個小丫鬟相視了一眼,爾後其中一個丫鬟伸手捅了捅另一個丫鬟的手臂,“那個不是通緝犯華晚麽?”
“是啊,就是她,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來,吓死我了。”
“小玲啊,那通緝令上不是說,隻要抓到華晚的,就有黃金和豪宅賞賜嗎?”
“恩,小夢,你的意思是……”
當宋顔走進那小院子後,便聞到一陣陣的煙熏味和物品被燒焦的味道,宋顔皺了皺眉,往裏走去。
随後便見江紅雲正身着一席素衣,坐在一個冒火的鐵盆前,不停的往裏頭扔紙錢,神情木讷,眼圈泛紅。
宋顔見着這一幕,隻覺得有些的心酸,于是便走過去,俯下身,坐到江紅雲的身旁,輕聲一喚,“幹娘。”
江紅雲一聽到宋顔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眉頭一皺,“晚兒?你怎麽還敢出現這裏,你不知道夜清修正廣邀江湖人士在追殺你麽?”
“我沒事,幹娘,我來看看你。”宋顔看着那火盆,抿了抿唇。
“晚兒,你說幹娘是不是很沒用啊,明明那日是我一劍殺了那逆女,可如今卻還是牽挂着她。”江紅雲歎了口氣,眸中隐含着淚光。
宋顔伸手撫了撫江紅雲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雲芝縱然犯下滔天大罪,畢竟也是幹娘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是啊。”江紅雲垂着眼一笑,“昨天,是雲芝下葬的日子,我和老爺都沒勇氣去給她送行。我原以爲老爺也巴不得這逆女趕緊死了,沒想到,昨晚又聽見老爺偷偷躲在書房裏頭哭。”
“說到底,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哪怕孩子犯了十惡不赦的罪行,結果終究還是牽挂着,放不下心。如今,我也不祈求雲芝能原諒我,隻求她黃泉路上,安心的去吧。”
宋顔聽着江紅雲的話,心裏微微有些動容,慘然的笑了笑,心中不禁有些思緒,都說這世間最好的真情是親情,那麽她呢?
她的父親母親,可曾惦記過她?
“好了,晚兒,這裏危險,你趕緊的離開吧,這事也怪幹娘不好,拖你下水了。”江紅雲看了眼宋顔,有些擔憂的開口。
沒等宋顔回答,一道清麗的聲音忽然摻雜了進來,帶着濃重的怒氣,“娘親,華晚,你們這是在祭拜上官雲芝那個賤人麽?”
宋顔和江紅雲一頓,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隻見上官星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院子的門口,瞪着眼,咬着牙,随後匆匆的走進了小院子裏,一腳踢翻了那個火盆。
火盆‘咣當’一聲被踢到一個角落裏,散出一些黑色的煙灰來。
“星月,你這是做什麽?”對于上官星月的這個舉動,江紅雲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我做什麽?娘親,你瘋了是不是?上官雲芝這個賤人害了多少人,這種人死了都應該挫骨揚灰,哪裏還配讓人燒紙祭拜她?”
上官星月咬着唇,眸間滿滿都是怒氣,這幾日,因爲上官雲芝的事情,不僅讓那老太後取消了禁足,還硬生生的奪回了六宮管理之權。
而她這個皇後,再次回到原先的有名無實不說,更是徹底的失去了夜清修的寵愛。
如今她那祥鸾殿,甚至還不如一個冷宮熱鬧。
這些都是拜上官雲芝所賜,而今日回到這禦史府,竟然還看見江紅雲在祭拜上官雲芝,這讓她如何不惱怒。
“她已經死了,爲此付出代價了。”江紅雲無力的開口,忽然無比懷念當初,若那日沒有帶雲芝去皇宮參加宴會,是不是一切都還是沒有改變。
“代價?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呢?娘親,你看看如今這形式,我的祥鸾殿被圈成冷宮,華晚被皇上下了通緝令,爹爹被那些官員在背後恥笑。這些不都是上官雲芝造的孽麽?”上官星月沉着眸,滿心的不甘。
一旁的宋顔看着這一幕,亦是很無奈,她自然能體會到上官星月如今的心境,但站在江紅雲的立場,上官星月無疑是在撕扯江紅雲的傷口。
江紅雲聽聞上官星月的話,也不說話,半晌,伸手抹了一把眼眶裏的淚,“星月,不要再爲難娘了。”
“華晚。”上官星月無視江紅雲,轉眸看向了宋顔,眸中有一抹的懇求,“華晚,你當初能幫我扳倒太後,現在也一樣可以是不是?”
“……”宋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求求你,你再幫我一次吧,隻要有太後在,我的日子就一天不能安生啊。上官雲芝既然死了,你和娘親也不希望我繼續活在痛苦裏吧?”
宋顔聽聞,和江紅雲相視了一眼,随後微微攥緊了手指,淡淡一笑,“皇後娘娘,隻要你對上官夫人謹守孝道,這個忙,我還是繼續會幫。”
“真的?”上官星月面上一喜,原本緊繃的臉立即露出一抹笑意。
宋顔點點頭。
一旁的江紅雲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宋顔,但聽了宋顔剛才說的話後,面上又有一抹凄然。
自己生的兩個親女兒,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幹女兒替她着想。
這人生,真的就像一出戲劇啊。
上官星月一向信任宋顔,見她點頭答應後,一顆心蓦地松了下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後,轉眸朝江紅雲看去,走近江紅雲,伸手握住江紅雲的手。
“娘親,剛剛是我太沖動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沒事,娘不怪你。”江紅雲扯了扯嘴角,眸色有些的清冷。
上官星月點頭,随後餘光又瞟了一眼那個被踢倒的火盆,悠悠的道,“那我就先回宮了,如今在這風口浪尖上,我出來太久不太好。”
“恩。”江紅雲點頭。
話落,上官星月看了眼宋顔後,便往院子外走去。
上官星月走後,江紅雲走到那火盆邊,扶起火盆,重新點燃了一把紙錢,往火盆裏丢去。
“晚兒,你也趕緊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江紅雲眉頭一蹙,有些不安的開口。
宋顔聞言,點點頭,自然明白江紅雲暗指的是什麽,但瞥見江紅雲臉上綻現的那抹絕望後,宋顔忽的又對周遭的一切迷茫起來。
正當宋顔準備離去時,忽的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陣匆忙的腳步聲,并且這腳步聲來自四周各處。
江紅雲自然也聽出了外頭的不對勁,剛想出聲叫宋顔找個地方躲起來時,隻見她催動内力,口中似是念着口訣,随後身形竟憑空的消失在了小院子裏。
宋顔催動幻隐陣,飛身閃到屋頂之上,随後坐在那裏,靜等底下院子裏的變化。
随後,隻見一大隊的禁衛軍沖進這狹小的院子裏,對着院子四周一陣的搜查,夾在禁衛軍的隊伍裏,還有那兩個她來時碰見的丫鬟。
宋顔見狀,輕蔑的一笑。
“你們在找什麽?”江紅雲沉着臉喝道,伸手揪住了一個禁衛軍的衣領。
那禁衛軍頭一次見上官夫人這副惱怒的樣子,不禁有些的害怕,随即道,“我們接到禦史府丫鬟的舉報,稱在這裏碰見了逃犯華晚。”
“一派胡言,我這一上午都待在這裏給我女兒燒紙錢,哪來的逃犯華晚?”江紅雲掃了一眼那門口站着的小玲和小夢,面色一冷。
那禁衛軍有些的爲難,朝江紅雲撫了撫身,“上官夫人,小的也是聽候命令辦事的,容我們搜查完再說吧。”
屋頂上,宋顔看着這一幕,冷笑一聲,怎麽才幾天的時間,她就從華統領變成了逃犯華晚呢?
看來,太後這老刁婦,還真是不讓她省心,變着法的想要弄死她。
既然如此,這一次她也堅決不會手軟。
上官星月,算你運氣好,我就再幫你一次好了。
正想着,一旁的屋頂上忽然湧上來一批的禁衛軍,一個個神情戒備,盯着四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