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瑄墨往月墨居的方向而去,臨走前,頓住了腳步,看向宋顔,“明日一早,别忘了去鳳太後那裏學習大婚禮儀。”
“恩,知道了。”宋顔回答道。
走在路上,宋顔抱着雙臂,微歎口氣,明明這張臉是她的,明明雲若嫣才是假的。現在倒好,搞得她露出真容,還成了假扮雲若嫣。
世人皆以爲有這容貌的是雲若嫣,卻不知,雲若嫣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
真是可笑啊。
走在回廂房的路上,經過王府的後花園時,隻聽兩個正在修剪花枝的婢女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
“幻香,你記着,千萬不要得罪王府的那個華統領。”
“爲什麽啊?繡雲姐姐,我早上和張嬷嬷出府,聽說大街小巷都在談論五大門派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啊?”
“說來話長。聽說啊,那個華統領,得罪了皇上,皇上下令驅逐她出京,不得回來。但才隔了一日,五大門派就傳出脫離楚夏國的管制。據說啊,是爲華統領撐腰呢。”
“天呐,還有這事?聽說那華統領不過是小弟子而已,有這個能耐?”
“幻香啊,打狗也要看主人吶。華統領的事情,是折損了蒼雪山莊的顔面啊。”
“對對對,你說的有道理。繡雲姐姐,還是你懂得多。那現在華統領回來了,五大門派呢?”
“早已經又改口,繼續留在楚夏國麾下了。現在啊,皇上都要讓華統領三分了。”
聽着兩個小婢女的談話,宋顔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那個叫繡雲的丫頭,不得不說,那丫頭知道的還真多。
微微勾了勾唇,宋顔恍若未聞,朝着兩個小婢女的身旁走去。
兩個小婢女見到從身邊經過的宋顔後,同時驚呼了一聲,爾後默契的跪了下來,“奴婢給華統領請安。”
話落,兩人紛紛垂着頭,不敢擡頭。
第一次見有人給她下跪請安,宋顔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地上顫抖的兩人,“你們這是幹什麽?”
“奴婢,奴婢們……”繡雲聲音有些的顫,不敢再說下去。
如今華統領可是紅人啊,她剛剛說的那些話,若華統領怪罪起來,那她和幻香就是犯了死罪啊。
要知道,下人是不能再背地裏議論主子的。
“起來說話。要是被人看見你們這副摸樣,還以爲我怎麽欺負你了呢。”宋顔看着兩人,無奈的微歎口氣。
兩個婢女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奴婢們該死,華統領,求求你看在奴婢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饒了我和繡雲姐姐吧。” 幻香磕了一個頭,語氣焦急。
看着這兩個認死理的小婢女,宋顔望天翻了個白眼,不理會兩人,朝着自己的廂房走去。
直到宋顔走遠,跪在地上的繡雲和幻香才敢擡起頭,爾後相視了一眼,有些的不敢置信。
“華統領這是饒了我們了?”幻香道。
繡雲看了眼宋顔消失的方向,頓時松了口氣,“應該是的。哎,剛剛都吓死我了。以後我們說話還是小心點吧。”
“恩,真是吓壞我了。我本來以爲,華統領一定會責罰我們的。”
“幸好我們沒說什麽華統領的壞話。要剛剛來的是皇上,恐怕我們的小命早就不保了。”想到這裏,繡雲還有些的慶幸。
幻香贊同的點點頭,也不敢再多話,繼續拿起一旁的剪子,和繡雲一起修理院内的花枝。
不遠處站在拐角處的宋顔,用千煞術将兩個丫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有些的忍俊不禁。怎麽以前從來沒發現,瑄王府裏還有這麽好玩的兩個丫頭。
走到自己廂房的時候,宋顔隻覺得廂房内多了股人氣。此時待在她廂房内的人,怕是帶着什麽目的的吧。
想了想,宋顔站在廂房的門口,出掌一揮,廂房的大門頓時被掌力震開,見到裏面坐着的人後,宋顔有些的驚訝。
廂房内,冷汐月手捧着茶杯,放在手心裏把玩,見到門口的宋顔後,微微一笑,“華姑娘的迎客方式,還真特别啊。”
宋顔看了眼冷汐月,自己之前與冷汐月交情不錯,但如今換了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華晚拜見冷月宮主,剛才感覺廂房内有生人氣息,一時擔心,便出了掌。還請宮主諒解。”宋顔口氣謙卑,坐到了一旁的軟榻上,看着冷汐月。
冷汐月隻是點點頭,視線轉向宋顔,有一絲探究的意味,“被瑄王留在身邊的人,一定都有什麽過人之處。華晚,你大概不隻是蒼雪山莊一個小弟子那麽簡單吧?”
“宮主過獎了。華晚的背景,想必你早已調查清楚,華晚除了蒼雪山莊小弟子的身份外,可不敢有其他身份了。”
宋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也猜到了幾分冷汐月來的目的。
在冷汐月眼裏,前腳剛走了一個宋顔,後腳又來一個華晚,每日都在夜瑄墨身旁出入,她怎能不擔心。
“本宮主隻是好奇,你是如何有能耐,要讓瑄王不惜欠本宮主一個人情,要本宮主出面宣布脫離楚夏國的?”
冷汐月喝着茶,目光有些的泛冷。這些年,她何曾見過夜瑄墨會有求于誰。
這一次,不僅飛鴿傳書要她宣布脫離楚夏國,更是稱欠了她一個人情,來日會歸還這份人情。
而這麽做的目的,隻是因爲要讓這個小弟子回來。
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她怎麽可能單純的相信,這個華晚,隻是一個普通弟子那麽簡單。
若她真是一個普通弟子,那她唯一能給自己的解釋便是,夜瑄墨看上這個華晚了。
想到這,冷汐月心中還有有些的不甘。
這麽多年,她一直覺得夜瑄墨是冷血無情,沒有心可言的,如今夜瑄墨竟然有動情的迹象,那就表明,他從來就沒把她放在心上過而已。
當初在王府當了半年的側妃,表面風光,卻空有虛名,和夜瑄墨更是毫無夫妻之實。
也是這一點,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毅然決定離開瑄王府,自立門戶。
冷汐月又看了眼躺在軟榻上的宋顔,微微眯了眯美眸,目光落在那張軟榻之上,這張軟榻,她剛剛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和夜瑄墨卧房裏的那張軟榻,是一模一樣的。
這張軟榻,找的是宮内最好的木匠師,用上好的金絲檀木制成,底下的軟墊又是用的上好的雪山蠶絲制成,價格不菲。
夜瑄墨特意贈了華晚這樣一張軟榻,足矣表明了心意了。
而另一面,宋顔卻不知冷汐月心中所想,暗自消化着冷汐月的話,夜瑄墨因爲五大門派一事,欠了冷汐月一個人情?
這……
心中頓時有些的複雜,咬了咬唇,思緒萬千。
“華姑娘,趁你還沒卷進什麽風波之前,本宮主勸誡你,千萬不要打瑄王的主意。很多事情,你都承受不起。”
冷汐月這番勸告,也完全是出自好意。
華晚這姑娘,若真心是夜瑄墨喜歡的人,她心裏雖然不舒服,但也總會替夜瑄墨感到高興的。
她與夜瑄墨情分已盡,若夜瑄墨能遇見自己心儀的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但夜瑄墨的野心,她也清楚,若華晚以後知曉了一切,恐怕會難以承受。若真那樣,還不如在情動之前,先掐滅這顆種子。
宋顔也頗爲無奈,她也很想告訴冷汐月,汐月啊,我是宋顔啊,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她隻能咬着牙,扮演華晚這個角色,
“多謝宮主的好意,華晚隻是留在瑄王身邊曆練,并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宋顔微微一笑,看向冷汐月。
冷汐月坐在那裏,聽完這番話後,悠悠開口,“外面的世界,雖然很大,但卻永遠都比不上心裏的那個小窩。華晚,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宋顔有些的不解。
“曾經我負氣離開這裏,後來自立門戶,創立了冷月宮。但如今,聲名顯赫又有何用,怎麽都不及那人一個眼神。”
冷汐月說罷,神色有些的凄涼,她也不知道爲何會在華晚面前說這些,這不是存心要讓那丫頭看笑話麽?
宋顔聽着冷汐月的一番話,心内微微有些的詫異,從來都知道冷汐月愛着夜瑄墨,卻不知道,這份感情,竟然這麽深。
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好了,和你聊夠了。本宮主要走了,今日還真是讓你看了笑話了。”冷汐月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又恢複了往日一貫的驕傲從容。
“宮主慢走。”
宋顔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開口。
冷汐月瞥了眼宋顔,随後走出廂房的大門,冷汐月一走,宋顔又懶洋洋的躺了回去,不知爲何心情忽然變得糟糕起來。
抱着雙臂,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無助的感覺。
算了算了,不想了,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看來明日進宮,真得找個太醫,給自己把把脈了。
真是病的不輕了!在這麽胡思亂想下去,她一定是要被逼瘋了。
“小姑娘,還記得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