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服務挺好嘛,暖氣兒開得那麽足。”一上車我就調侃着他。
“我這出租車可是黨員先鋒号車,不是見着美女才服務好哦。”林學長帶着調皮腔嬉笑着。
我上大學時的一個好同學老黑來新縣出差,恰好林學長和他的關系也挺好的,所以我提前下班,同老林一起去陪他打打麻将。
“老黑說去夕苑,你可能不知道這地兒,那過去是一個國民黨高官的老宅子,據說裏面死過好幾個人,陰氣太重了,所以長期鎖着的。去年社區把它翻修成了麻将館。我覺得那兒應該不是個好地方,但久聞大名,去看看也無妨。”說話間林學長把車駛進了李家巷。
入冬以來,由于新縣的電力供應不足,所以許多小巷子裏路燈都開得很少,而李家巷更是幾乎沒有路燈。我們的車在黑黢黢的路面上行駛,即便開了遠光燈,視線也不太好。
夕苑就開在李家巷靠山的位置,要不是它門上挂着的兩盞昏暗地燈籠,還真是不容易被發現呢。
老黑已等在了門口,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另一位叫餘清的男同學。雖然老黑和林學長是同班同學,我和餘清是一個班的,但這些年來我和林學長及老黑他們聯系更密切一些,同餘清反而沒什麽交往了。
“女神到,歡迎歡迎!”老黑個子不高,長得肥頭大耳的,一笑起來兩隻眼眯成了一條細縫,看着很讨喜。
“哥,你這樣還能長大不?”我推了他一把,可硬是沒撼動他。
餘清身材高大面目清秀俊朗,雖戴了副眼鏡但卻仍不失帥哥風範。他激動的同我和林學長一一握手,讓我對這個三年不見的同學又多了一份好感。
夕苑是個磚瓦結構的坡屋頂建築,裏面分前庭、中庭、後院,其房屋都是圍合而建的瓦房;中庭有個帶長廊的大花園;後院是個較大的四合院,房間比前庭、中庭都多。
可能是生意太過清淡,整個夕苑黑燈瞎火的,隻有一個老爺子當班。這老爺子歲數不好說,但怎麽也得六十好幾了。他身穿粗布對襟衫,手提小燈籠,有點穿越的味道。
我們跟着老爺子走進了後院,整個後院就隻有走廊上挂着一盞光線微弱的小宮燈,完全沒有開門迎客的樣子。
我們把幾個包間都看了一遍,最後選了間稍微亮堂一點的房間,可當四人都坐下後才發現,房間裏隻有麻将桌上吊着的那盞宮燈光線還勉強可以,其餘地方則非常昏暗。好在麻将機還挺新的,不然真想抽身走人了。
我注意到林學長一走進後院眉頭就緊鎖起來,像是有什麽心事似的。這不牌都過了五局,他還一盤都沒胡過。
今天餘清的手氣特别好,第一盤就做了個清一色自逮;第二盤又是龍七對,把林學長給關了進去;第三盤是全帶幺,關了兩家。第四、第五盤也早早胡了牌。一時間高潮疊起,看得我們目瞪口呆的。就連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老爺子都呵呵笑了起來,說是餘清今天遇到花姐了。
十幾盤打下來,餘清抽屜裏已堆了厚厚的一沓錢。我也經常打麻将,可這樣的手氣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可能是手氣暴好,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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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臉色有些潮紅,他亢奮地一會兒左手摸牌,一會兒又右手摸牌,還時不時的把牌掉在地上,彎腰找半天,搞得麻将桌上亂哄哄的。
見他掉牌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我忍不住笑着提醒他要注意注意牌風。
林學長和老黑也笑話他見了美女就把持不住了。
沒想到自他倆拿我和餘清開玩笑之後,我的手氣一下就一落千丈,不是點清一色就是點暗七對。不僅把之前赢的錢全吐出去了,而且還多輸了兩千多。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老爺子一會兒偷偷看看我,一會兒又瞄瞄餘清,滿是皺紋的臉上始終有種古怪地表情。
“我看你倆歲數都不小了,又都單着,幹脆湊合湊合在一起算了。”忽然老黑又無厘頭的舊話重提。
“是啊,都是同學,關系又不錯,能在一起多好啊?”林學長也裝着漫不經心的樣子說。
三年前老黑就給我倆提過這事兒,可我當時剛和男朋友分了手,實在沒心情進入另一段感情,所以也就沒有接招。沒想到今天老黑又提起這事兒,看了看三人的表情,我忽然明白老黑約我出來的真正用意,感覺有些不自在。
“如此慎重的問題在這種場合說不合适吧?你們也太把學妹不當回事兒了。”我佯裝生氣,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波動。這些年來,我也接觸過不少男生,可像餘清這樣人長得帥,事業也不錯的人确實不多。
“對對對,明天老黑不要走了,我請三位吃個飯。”聽我這麽一說,餘清一下就高興了起來。
“行行行,我明天不走了,我們找個地方再聚聚。”老黑也開心了起來。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老爺子忽然望着老黑嘿嘿嘿嘿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聽得大家毛骨悚然的。也許是發現自己有些失态,他趕緊提着大銅壺踉跄着走了出去。
見老爺子走遠了,老黑悄聲說道:“這老頭兒,平日裏不知多寂寞啊,難得來個客,站着就不想走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又打了幾個回合,可這幾個回合下來卻畫風突變,雖然餘清的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剛才還黴得不行的我手氣卻慢慢好了起來,而老黑的手氣卻越來越壞,連續三盤都下不了叫,還盤盤被查清一色。
這把我幸運的胡了個小牌就溜了,下來一看,餘清又在做清一色。
我看了看三家的牌,老黑不要什麽卻偏來什麽,牌都打到中場了還是花的;林學長也是一把臭牌,完全沒有下叫的迹象。唯有餘清摸一張是一張,眼看着清一色又要下叫了。
正在這時,老爺子又提着壺進來了。老黑和林學長滑稽地做着鬼臉。
餘清又開始左右手輪番摸牌,把牌掉得噼噼啪啪的。我站在餘清對面,看見站在他右側的老爺子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手看,我也把目光轉向他的手,忽然發現他的手是如此的纖細慘白,完全不像是大老爺們兒的手。
更令人奇怪的是,他胡牌後手卻仍然規規矩矩地擺在桌邊,顯得非常别扭和奇怪。于是我走到餘清的左側想看個究竟,沒想到這一看不打緊,把我吓了個半死。我發現他的手其實是放在自己膝蓋上的,但他面前的那雙手還是如之前那樣擺在桌邊。
我心裏猛的一驚,忽感背脊有些發麻。擡頭一看,正好和老爺子的目光相對。他迅速低下了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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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壺踉踉跄跄就出去了。
我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看今天餘清的手氣實在是太好了,再打下去我們也未必能翻本,建議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聚如何?”
林學長敏感地擡起頭來認真看了看我,當他順着我的眼神看下去時,臉色一下就煞白了。他立刻起身說:“對對對,明天大家再聚,今天就算了吧。”
老黑和餘清懵懵懂懂的就被我倆拽了出去。老黑還挺認真的說:“老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哈,不能手氣不好就提前收場啊?”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林學長一邊打着馬虎眼,一邊順手拉了一把站在屋檐下的老爺子,老爺子很識趣的跟着我們到了前庭。
餘清結完賬後,大家正要出門,林學長忽然回頭問老爺子要不要搭車,老爺子立刻允許,摸索着鎖好大門就跟着我們上了車。
林學長的這一舉動把老黑和餘清搞得莫名其妙的。
車剛拐出李家巷,林學長就問道:“老爺子這是怎麽回事兒?”
“就是你們看見的那樣。”老爺子平靜的說。
“看見什麽?”餘清和老黑幾乎是同時發問。
“那雙手”我聲音有些顫抖。
“就在餘清面前擺着一雙女人的手,你倆都沒看見嗎?其實我一走進後院就覺得很不對勁。”林學長悄聲問道。
“難怪我今天的牌那麽怪,想什麽來什麽。”餘清吓得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父親在舊社會時是這個老宅裏的夥計,我們一家人以前就生活在裏面。我其實常常看見她,聽我爸說她是五姨太。”老爺子聲音壓得更低了,像是怕誰聽見似的。
“您老說說看。”餘清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隻聽說這家的男主人在解放前就去了台灣。他有五房太太,因爲三姨太有個聰明伶俐的兒子,所以男主人走時就隻帶了三姨太母子。但他最愛的人不是三姨太而是五姨太,遺憾的是五姨太沒有子嗣,所以隻能被犧牲掉了。”老爺子深深歎了口氣。
“男主人頭天走,五姨太第二天就在後院上吊了。雖然解放後這院子被充了公,變成了大雜院,先後住進來許多人,但這些人有的沒住幾天就匆匆搬走了,有的沒住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後來也就再沒人願意來住了。這不社區就把它建成了活動室,想對外營業,籌集點管理經費。可生意始終不好,你們也看見了,這樣怎麽好得起來哦。”老爺子正說着話兒老黑和餘清下榻的金華飯店到了。老爺子匆匆下了車,說是趕緊回去燒柱香。
等老爺子下車後,老黑調皮地說:“看來五姨太也愛帥哥,不然怎麽會幫餘清幫得手忙腳亂的?”
“對啊,我抗議!我不服!餘清赢在鬼助。”我佯裝生氣的樣子。
“哈哈哈,這是咱技術好,技術差的就算有天助也是白搭,不服明天再試。”餘清看來真是麻壇高手,就算沒有鬼助也未必會輸。
這時天上飄起了小雨,林學長建議我們都不要趕回z市了,我也覺得今天走夜路兇多吉少,所以就同意在金華飯店住下。
還好,這一夜竟風平浪靜,相安無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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