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不對盤的,如今都腆着臉來和蘇颢交好,隻盼着他有朝一日做了皇上,能多多提攜自己。
蘇颢一路從禦書房走回湘南王府,身側的人就沒停止過交談,從一品大臣到九品芝麻官,吵得他頭都疼了,心中更是爲了淡心失蹤一事而煩躁着。
剛進入王府,便見仆從亟亟走來:“王府,安定候前來拜見。”
蘇颢聞言,沉吟片刻,“就說我身子不适,回府便歇下了,好生請他離開。”淡心爲何失蹤的緣故他早已知道,雖然知道以慕裴的人品,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但是,他仍然不能原諒,畢竟他傷了自己女兒的心。
“安定候,對不住了,我們侯爺一回府便歇息了,剛才去擾了他老人家,還差點被轟出來呢。”仆從走出湘南王府的大門,見慕裴神色莫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慌,不自覺的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就是仆從的這麽一個動作,便讓慕裴清楚知道,湘南王哪裏是歇息了,分明是不待見他呀 。歎息一聲,也罷,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的錯,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找回淡心,否則根本無法面對湘南王。
回到慕府,正欲回房歇息,卻聽管家道:“侯爺,琴兒姑娘都在石子路上跪了一夜了,您看……”
慕裴眉頭微皺,這件事如果他有錯,那琴兒也是罪人之一。本是不願面對她,可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淡心的人。但仍是惱怒,語氣也不好:“給她一間客房讓她去歇息,淡心一天沒找到,我哪裏有時間去處理這些事!”
管家聞言,想替琴兒姑娘說話的心又退縮了,侯爺正在氣頭上,若是現在跟侯爺求情,隻怕他會更加惱怒吧。還是慢慢的來,至少先找到淡心郡主再說。
隻是,管家是這麽想的,琴兒卻不是這般想。
跪了一夜,膝蓋處鑽心的疼痛卻讓她的腦袋愈發清醒,昨夜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那個廚娘,爲什麽要給自己喝一碗下了藥的綠豆湯,而且,她怎麽知道綠豆湯是給自己的?除非……這碗下了藥的綠豆湯,不是給她,而是給郡主的!
想到郡主現在身處危險之中,琴兒便顧不得一切了,找管家問清楚慕裴的行蹤後,直接沖到書房:“侯爺,琴兒有話要說。”
現在慕裴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琴兒了,一是昨晚兩人在那樣的情況下發生了莫名的關系;二是尴尬之外卻不能動她分毫,隻因她是淡心的人。現在見她不知禮儀沖進自己的書房,臉色更沉三分,“你來做什麽?”
“侯爺,琴兒想到了一件事,和郡主有關的。”從前慕裴對她還算得上是文質彬彬,可如今,言語中早已是滿滿的不悅。但琴兒深知這件事自己也有錯,尤其是現在郡主的安危是第一,她的感受,和郡主的安危相比起來,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聽琴兒要說的事和淡心有關,慕裴這才緊張道:“說吧,什麽事?”
琴兒垂眸,将自己是怎樣暈過去,又将自己懷疑廚娘要害郡主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此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說!”慕裴惱怒道:“還記得那個廚娘長什麽模樣嗎,有什麽特征,我這就讓人進宮去尋找。”現在想想,自己昨日是在和蘇卿陽喝酒之後暈倒的,琴兒又是被廚娘下了藥,兩件事之間絕對有關聯。
隻要找到那個下藥的廚娘,人證便有了。
琴兒點點頭,“記得,廚娘大約四十來歲,個高體胖,年輕時做過不少活計,有一次被開水燙傷了右臉,留下了一塊去不掉的疤痕。”
“燙傷的疤痕……”慕裴急忙将慕府中所有仆從召集,“不管是誰,找到廚娘的 ,重重有賞。”
皇宮
蘇卿陽擔心廚娘會出賣他,因此事情一發生便派人去解決廚娘了,隻是,派去的人竟然過了一夜都遲遲沒有回來,讓蘇卿陽不得不懷疑,事情出了岔子。
還有,蘇颢拿出虎符一事心中總覺得惴惴不安,就算皇叔現在許諾隻要他找回淡心,便将虎符交回。可是,權利的誘惑誰能拒絕,他當真害怕,害怕自己的皇位被人奪走。
“皇後娘娘。”正沉思着,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宦官尖聲尖氣的喚道。
“小昕來了?”現在唯有小昕能照亮他一顆黑暗的心,蘇卿陽急忙迎了出去。
啪!隻是蘇卿陽怎麽都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小昕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小昕自幼學武,再加上生氣,這一巴掌的威力可以想象有多麽的厲害,蘇卿陽的左臉瞬間紅腫起來。
“皇後,這,這可是大不敬呀。”太監侍衛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小昕沉眸看着蘇卿陽,一雙又大又圓的眸子裏寫滿了憤怒,“是你毀了淡心的姻緣對不對?”
蘇卿陽伸手撫摸着被打的臉,揮揮手示意所有宮人退下,這才低聲道:“是誰跟你胡說八道的,朕沒有。”他太理解小昕了,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她和淡心的關系都是極好的。若是讓她知道,這件事真的是自己所爲,那後果不堪設想。
“你還在騙我,你逼迫那個廚娘去給琴兒下藥,這件事我都知道了。”小昕怒聲道,白皙的臉蛋上染了一層薄怒,“還想要殺人滅口,幸好我救下了她,怎麽,你還要當面對質嗎?”
蘇卿陽心中暗罵派出去的人馬不中用的同時,也在心中開始盤算,若小昕因此生自己的氣了,這筆賬還算在誰的頭上?
滅口不成的廚娘?還是辦事不利的侍衛?亦或是失蹤的淡心?還是,弄出這一系列事情的自己?
小昕見他始終低頭不語,無名怒火終于爆發出來,一把扯下頭上的鳳冠,“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蘇卿陽,我真是看錯你了。這皇後,你找别人當去吧!”
“小昕。”蘇卿陽慌張的拉住小昕的衣袖,“朕隻有你了,不要離開朕。”
小昕毫不猶豫的甩開蘇卿陽的手,“你連血脈親情都可以置之不顧,我可以相信有朝一日我出事,你會堅貞不渝的陪伴在我身邊嗎?不能。”小昕冷笑連連,一步步往後退去。
一個冷血到連親人都可以當做棋子的人,她之前居然傻傻的相信他是愛她的,真是荒謬。
“小昕!”蘇卿陽拔腿要追,可小昕卻快速跑遠,學武之人的速度,哪裏是他能追上的?
隻是沒追到小昕就不說了,一轉眸,還瞥見了不知何時站在禦書房外的慕裴。神色抑郁道:“你什麽時候來的?朕已經答應皇叔,會盡力去尋找淡心,可否給朕一點時間。”
“蘇卿陽。”同一天内,兩個本該和他關系親密的人,皆選擇了站在他的對立面。而且,還一點尊卑禮儀都沒有,直呼他的名諱。
心中隐約覺得,慕裴很有可能已經聽見自己和小昕的對話,臉色愈發慘白,卻還是強裝鎮定道:“慕裴,你可知道這樣直呼朕的名諱,是殺頭之罪!”
呵,慕裴不屑一笑,“以德服人,心悅誠服,請恕我直言,你蘇卿陽真的沒有這樣的能力。”慕裴說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看着慕裴離開的背影,蘇卿陽心中已經有預感大事不好,但蘇卿陽怎麽也沒有想到,慕裴竟然真的同他反目成仇到這種地步。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所有人都震驚了,“皇上,慕家将旗下所有店鋪都關閉了,您也知道,慕家産業涉及各行各業,如此行爲,是要斷了我齊國的命脈呀!”
“朕已經知道了。”蘇卿陽不耐煩的道。
“皇上,現在國内上下人心動蕩,慕家産業關閉,對百姓的生活真的有很大的影響。”又一名臣子跳出來表示抗議。
蘇卿陽的臉色愈發陰沉,他早就知道慕裴昨日離開時已經下定了決心,隻是怎麽也沒想到,十多年的兄弟,他居然真的對自己下手。
内憂外患,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齊國,一點不爲過。
下了朝,蘇卿陽望着空蕩蕩的寝宮,就連最後的小心也離開了,他當真是什麽也沒有了。
“皇叔,都是因爲你!”不但沒有自我反省,蘇卿陽反而将所有的過錯都歸咎于蘇颢身上,若不是他拿出那枚虎符,慕裴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和他作對。
“蘇颢!”蘇卿陽第一次呼喚湘南王蘇颢的名諱,咬牙切齒看着窗外的風景。忽然招來侍衛,“傳朕旨意,湘南王蘇颢謀反,即刻前往湘南王府将其拿下。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侍衛吓了一跳,“皇上三思呀,湘南王是您的長輩,而且如今他還握有虎符可調動全國兵馬。”侍衛猶猶豫豫,才緩緩道:“如果去捉拿途中,湘南王拿出虎符,奴才等人,也必須聽他号令。”
“你們!”蘇卿陽原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是猶如鬼魅一般。顫抖的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侍衛,“你,你這事要造反嗎?”
“奴才不敢。”侍衛急忙搖頭,迫于蘇卿陽的壓力下,出發朝湘南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