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陽見自己惡作劇得逞,無所謂的聳聳肩,“怕什麽,整座太子府不都是你的人嗎,我隻是将你内心的想法說出來,又不是要幹嘛。”說着攤攤手,“再說了,這光天化日的,還能有誰偷聽不成?”
“隔牆有耳。”夜淩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噢……”蘇卿陽長長的噢了一聲,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再也不說了。
窗戶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聽完兩人的對話後,本是要悄悄走遠的,沒想到一個不小心踢到了院子裏的花盆。
“誰!”夜淩旭大喝一聲從房中沖出,拔出寶劍準确無誤的架在此人的脖子上。
“殿下饒命,奴才隻是一個打掃的下人。”那人見狀渾身顫抖,握着手中的掃帚跪在地上對着夜淩旭便是三個重重的響頭。
夜淩旭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掃帚,緩緩收回手中的寶劍,“下不爲例,退下吧。”
等到自稱下人的男子走遠後,蘇卿陽從房中走出,同夜淩旭肩并肩看着他離去的身影,“他撒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的腳步一看明顯就是個會武之人,哪個會武功的人會來做一個小小的雜役?”
“我府中會武功的人不在少數,可是他并不是我的人。”夜淩旭看着走遠的男子,幽幽道:“我方才觀察到他是左撇子,哪裏說揮舞掃帚的方向應該是從左到右,正常人是從右到左。”
“你還有功夫去觀察人家是不是左撇子,你可真無聊。”蘇卿陽白眼一翻,嘀咕道。
見蘇卿陽的眼力勁如此之差,夜淩旭索Xing不解釋了,隻搖頭歎息道:“算了,榆木腦袋,跟你怎麽也解釋不清楚的。”
“你說誰,你再說一遍,看我還幫不幫你炸平風王府。”
“沒關系,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炸不炸後果都是一樣的,你的作用,僅此而已。”夜淩旭負手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着夜臨風,眼中充滿了諷刺。
發現自己竟然被夜淩旭利用了,蘇卿陽怒火中燒,“你個王八蛋,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大舅子,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楚楚,知道嗎?”
“别搞錯了,你是你楚楚是楚楚,照你這麽說,你等于楚楚,那你是我的太子妃嗎?我該對你做些什麽呢?”夜淩旭說着,探頭往蘇卿陽松松垮垮的衣襟中望去。
咦……蘇卿陽急忙将自己的衣裳裹得緊緊的,“夜淩旭,你好惡心,楚楚知道嗎?”
夜淩旭聳聳肩,“無所謂,我不害怕她知道,反正你這麽美,你說對不對?”今日他心情大好,難得想要開一個玩笑,卻發現自己的玩笑竟然能讓蘇卿陽神色一變。如此想着,夜淩旭不動聲色的将這個玩笑開大,隻想要看到蘇卿陽氣急敗壞的一面。
蘇卿陽一雙上揚的鳳眸森森瞟向夜淩旭,努力的瞪大想要展示自己的威嚴,可最終,還是在夜淩旭那一雙幽邃深谙的眸子中敗下陣來,“也不知道楚楚怎麽看上你這麽個腹黑的人,唉,真爲她以後的日子悲哀呀。”
瞪不過他,蘇卿陽隻好用言語刺激。
“我對楚楚,從不腹黑。”沒想到夜淩旭輕飄飄的一句話,将蘇卿陽差點氣得七竅流血。
捂着自己的心口,故作吐血狀,“好,你夠狠,今日算我瞎了眼别理利用。三天之内,别和我說話,我氣得很!”
“那我也不用跟你說,消息傳到夜臨風那裏,我猜他很有可能會将毓秀和小昕姑娘轉移這件事咯?”夜淩旭悠然道,“唉,可惜了,本來我想說的……”
“我嘴巴癢,你還是和我說說話吧。”蘇卿陽攔住夜淩旭的去路。
自相信了夜淩旭的話之後,蘇卿陽便時刻帶着人守在風王府外面,隻等着什麽時候夜臨風能夠真的如同夜淩旭所言,真的相信了他們要炸平風王府的傳聞,真的将毓秀和小昕轉移。
隻是,蘇卿陽一連等了十幾日,仍然沒有見風王府有半點動靜。“奇怪了,難道是我和夜淩旭的戲演得不好,被人看穿了?”蘇卿陽着急呀,現在都快六月了,再有幾個月毓秀的孩子就要出生,就算小昕安然無恙,可雲盛一旦沖動之下殺進風王府,小昕的安危可就不好說了。
“快出來呀,出來呀……”每日蹲守在風王府外面的隐蔽處,蘇卿陽念念叨叨的都是這句話。
“隻怕他未必肯相信你們演的戲。”太子府,方楚楚見這麽多日夜臨風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由得猜測他們的計劃已經被識破。
夜淩旭沉思片刻,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在方楚楚的耳邊緩緩将一個主意說出。
“這樣做,世人會不會說你太殘忍?”方楚楚聞言,眉頭緊皺,擡眸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要不,這件事交給我來做,你不要插手,免得被世人诟病。”
夜淩旭瞳眸一暖,輕輕撫摸着方楚楚的頭發,“你我就是一體,你做和我做,有什麽區别呢?”
心中溫暖的同時,卻帶着一絲不安,如果這件事是她做的,大不了以後就背一個罵名呗。可是夜淩旭不一樣,他可是即将要登上皇位的人,如果做出殘害手足的事,隻怕史書上還不知道會怎樣記載他呢。
思來想去,方楚楚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做,與其讓他背負未知的風險,還不如自己背一個罵名就好。
“這些Zha藥夠了吧?”偷偷摸摸的準備了一個月,終于将所需要的Zha藥給全部準備妥當,尋了一個夜淩旭上朝的機會将蘇卿陽帶到倉庫房中,打開門的瞬間,蘇卿陽便被驚呆了。
妖異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方楚楚,半晌後豎起大拇指,“真不錯呀楚楚,越來越有太子妃的風範了,可是你準備這麽多Zha藥,夜淩旭他知道嗎?”
“他不需要知道。”提起夜淩旭,方楚楚眼眸一沉,“卿陽哥哥,你也該知道這件事若是他做的,以後對他的影響肯定不小。我是她的妻子,理所應當爲他分擔。”
蘇卿陽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你爲他分擔他領情才可以啊,别傻傻的付出了一切,最後卻落一個毓秀的下場。前車之鑒,你懂嗎?”
方楚楚搖頭,堅定道:“不會的,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唉……蘇卿陽幽幽的歎了一聲,“會不會現在說不清楚,得等到真的有事發生的時候你才知道。”說完,看了看地上一大批Zha藥,“我一個人,怎麽把這些東西運出太子府,還不被倚蘭燕墨那些家夥發現,你告訴我?”
“我找了人幫你。”方楚楚說完,慕裴負手走進庫房,朝蘇卿陽淡淡的行了一禮,“參見太子殿下。”
蘇卿陽沒好氣的瞪了慕裴一眼,酸溜溜的道:“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太子殿下呢,在幽州城那麽久,什麽時候見你來看過我一樣了?每次不都是沾楚楚的光,我才能得到你的跪拜……”說完,鳳眸一翻,“一邊去,别叫我太子殿下,這麽多年的兄弟白當了。”
慕裴聞言低頭淺笑,神色不變,隻當蘇卿陽在說笑罷了。“我也隻是奉了吾皇的旨意前來幫助郡主,若是太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大可回到齊國之後找皇上說理去。”
“你你你!”蘇卿陽氣得用手指着慕裴,後者回以一笑,而後走到方楚楚身邊,“郡主,您吩咐的人馬我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會有戲班子進府唱戲,等他們出府的時候,這些Zha藥就可以藏在他們的箱子裏随之帶走。”
“我相信你的能力,事情交給你,一定沒問題的。”方楚楚見兩人置氣的模樣,莞爾一笑,“戲班子什麽時候來,唱什麽戲都安排好了嗎,别穿幫了。”
慕裴跟在方楚楚身後緩緩朝花園中走去,柔聲道:“這不牡丹花剛開過,戲班的人說最近牡丹亭唱的最好,所以今日的曲子是《牡丹亭》。”
方楚楚前進的步子稍有停滞,《牡丹亭》她是知道的,隻是從未聽過。隻依稀聽人說,是将一位女子在夢中與書生幽會的戲曲,這女子不敢做循規蹈矩的閨閣典範,大膽披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一生兒愛好是天然”,要求過“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随人願,酸酸楚楚無人怨”的自由生活。
聯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的束縛生活,方楚楚片刻失神後揚唇笑了,“行,就《牡丹亭》吧,正好我從未聽過。”
慕裴見她歡喜,自己也開心,卻不敢表露得太明顯,隻低頭微揚唇角。隻是一旁的蘇卿陽卻正好将這一幕看在眼裏,長眉微挑,以他對慕裴的了解,隻怕這一次他是動了真格,否則也不會借《牡丹亭》表達自己的愛意。
而以他對夜淩旭的認知,如果有朝一日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隻怕慕裴還不知道能不能鬥得過夜淩旭。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沒法做抉擇,一切隻能看楚楚到時候的意願了。
反正,他是堅決挺自己的堂妹方楚楚!
“太子妃,今天什麽好日子呀,怎麽要聽戲呀?”沒一會兒的功夫,太子府中的衆人就見戲班子陸陸續續的進來了,好久沒這麽熱鬧了,大家夥都朝着院子裏去。
方楚楚坐在第一排正中,左手邊是慕裴,右手邊是蘇卿陽,雙眸含笑,“是《牡丹亭》,你們聽過嗎,我沒聽過,正好這戲班子最近火的很,卿陽哥哥給我請來的。”
“蘇卿陽太子對您可真好。”倚蘭坐在第二排,興奮的看着搭建完畢的戲台子,“殿下現在在宮中應該沒什麽事,我們要不要将殿下請回來,一同看啊?這可是一出夢幻的戲,最後兩人圓滿大結局,若是殿下可以跟太子妃你一起看,一定很開心的。”
“别……”方楚楚稍微慌神,若是夜淩旭回來了,隻怕一眼便會識破他們的小把戲。轉身瞥見倚蘭一臉迷惑,努力揚起一抹微笑,“殿下在宮中事務繁忙,還是别打擾他了。”
隻是,有時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方楚楚剛說完,楊榮便率先進入了衆人的視線中,“這天也太熱了,宮中呆不下去,殿下和我把折子都搬回來了,說是休息三日,帶着太子妃去北郊的華清宮住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