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死在我的手裏,你就給我往後退!”她現在也不敢肯定夜辰朔死了沒有,不過祁鄖的醫術很高,不管怎麽樣,她都不能讓祁鄖接近夜辰朔。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死,也要阻止祁鄖再去醫治夜辰朔。
祁鄖定定的望着她,語氣帶着乞憐。“楚楚,你不要意氣用事。你先讓我看看阿朔的傷到底怎麽樣了?你們倆個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們倆人有誰受傷!”
方楚楚眸中閃過一絲煞氣,對着祁鄖輕蔑的笑了笑,“你把我當朋友,可惜我隻把你當做仇人來看。祁鄖,年前你和夜辰朔設計害了我一輩子,現在夜辰朔又毀了我的容,我可不是什麽聖母,被人糟蹋成這樣了,還傻兮兮的原諒别人。夜辰朔是你的朋友,可他是我要殺的敵人。你今天要是執意的想要救治夜辰朔,那結果要麽是你從我的屍體上踩過,要麽就是我殺了你。”祁鄖搖頭苦笑,“楚楚,你又何必把你自己逼成這樣呢。阿朔的本Xing并不壞,當初他也是爲了芊芊,所以才對你做出那些事情的。”
方楚楚氣的笑道,“是啊,他的本Xing不壞,最壞的人就是我。從始至終,我都不應該反抗。夜辰朔能娶我,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夜辰朔肯寵幸我,我就該燒高香了;夜辰朔打掉我的孩子,我更應該對他頂禮膜拜了。夜辰朔他是神,他做的都是對的……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胡攪蠻纏。我是惡毒女人。”
祁鄖急忙辯解,“楚楚,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你這又何必這樣妄自菲薄。阿朔以前那樣對你,是他的錯。我的意思是……他的本Xing并不壞,隻要你跟給他個機會,讓他重新來過……我想,等時間久了,你們倆的誤解就會解開的,到時候你們就會覺得年輕時糾結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方楚楚都快要被祁鄖氣瘋了,她揮舞着燭台,面露駭然,厲聲道,“祁鄖,想要活命就給我退下去,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祁鄖半響再沒有話,方楚楚于一片靜寂中恢複了理智,眼神危險的飄了過去。祁鄖見再也說服不了,突然伸手,長袍的廣袖在她面前一拂。方楚楚鼻子突然就聞到一陣淡香,接着身子一軟,手中握着的燭台就“啪啦”的掉在地上,眼前無邊的黑暗向她湧來,她的眼皮沉重的閉起來。祁鄖适時機的抱住她的身子,柔軟的唇瓣輕啓,歉意的對着昏迷過去的方楚楚道,“楚楚,對不起。你現在可能會恨我,但當你老了,經曆的事情多了,這些仇恨就不算什麽了。我會讓我師父給你重新換張臉,這樣的你能夠以全新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的面前。沒有人再會知道你那些過往。你可以重新開始。希望這樣能夠慢慢的化解你心中的仇恨。”方楚楚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臉上的幾道傷疤還淌着血,側臉的輪廓卻是十分的完美。
他将方楚楚先扶在牆壁邊,轉而又去檢查夜辰朔身上的傷疤,夜辰朔脖頸處有道很深的傷口。黑稠的鮮血已經凝結在一起,伸手探了他的鼻息,呼吸雖然弱,但并沒有死。他伸手從自己的伸手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給夜辰朔香咽下,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拖到稻草堆上,将自己的袍袖撕扯布條狀,幫他細細的包紮好傷口。做完這些,他才輕歎了聲對着昏迷過去的夜辰朔輕聲道,“阿朔,你和楚楚這樣糾纏下去,隻會讓你們倆人都痛苦。現在的你,或許急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忘記先前的一切。沒有了先前那些不好的記憶,希望你接下來的生活能一帆風順。”
祁鄖又分别看了看倆人,目光溫柔,嘴角微微的彎起。他覺得,他将這倆人,一個換臉,一個失憶,這是兩人目前最好的出路。倆天後。幽州城外的念慈庵。念慈庵是幽州城香火最旺的一件庵堂。相傳若是誰登上念慈庵的後山看到霞光,那上天必定會佑護他。傳言不知真假,但是每年都會有遊客湧向念慈庵的後山,爲的就是能夠目睹傳聞已久的霞光,順便也給自己開開運。清晨,天蒙蒙亮。
一輛馬車沿着官道緩緩的駛向念慈庵。在庵堂大門前停下車,祁鄖放下手中的馬鞭,跳下馬車,敲開了庵堂的大門。
大門後很快就探出一顆腦袋,開門的是個小尼姑。看到祁鄖,那小尼姑笑着同祁鄖打了招呼。祁鄖從自己的袍袖裏掏出用油紙包好的麥芽糖遞給那小尼姑。小尼姑興奮的接過那那麥芽糖。祁鄖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的微笑,趁着她高興之際,又回頭從馬車裏将方楚楚給抱了起來,向那小尼姑問道,“我師父醒了沒有?”
那小尼姑将那麥芽糖又重新的包好,偷偷藏在袖子下,看了看祁鄖懷裏的女子,點了點頭,“魅姑姑醒了,此刻應該在做早課。”
“那你帶我去見下她吧。”祁鄖彎唇一笑,柔聲道。那小尼姑便将身子微微一避,讓祁鄖走進來,随即又阖好門,帶着祁鄖往念慈庵最偏僻的一座小殿而去。
一盞茶時間之後,祁鄖已經将方楚楚安置在偏殿的一處軟榻上。而他本人則跪在側殿的殿中央,對着坐在上座的那女子叩頭行禮,“徒弟叩見師父。”
上座的那女子大概隻有三十多歲,一身透着神秘與高貴的黑色袍衫,身上沒有任何的首飾,可她明媚的五官,眉宇間流露出來的莊嚴與強勢,都讓人不得不敬畏十分!此刻,她強勢的目光從地上跪着的祁鄖身上掃過,又将視線慢慢的放遠,掠過窗棂,掠過院外的海棠,掠過庭院中的爬山虎,掠過碧藍的天。她的眼中是個不着無物的洞,空無一物,而聲音卻冷靜的仿佛沒有發現祁鄖已經在地上跪了許久,“起來吧。”
祁鄖這才畢恭畢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長身玉立的站在一邊。“你今天來我這裏有什麽事情?”她端起手中的青瓷碗遞給祁鄖,皓腕凝霜雪,兼柔若無骨。
“師父,徒兒今日來想請您幫個忙,還請師父成全。”祁鄖乖乖的接過那茶碗,語氣誠懇。獨孤魅柳眉挑了挑,又自己端了一青瓷茶碗,放在唇間輕輕的抿了一口,這在姿态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碗,冷淡道,“說吧!”“徒弟想讓師父幫我一朋友重新換張臉!”祁鄖低眉斂目,溫柔道。
獨孤魅涼涼的放下手中的青瓷碗,那張保養的極爲精緻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說話的語調卻是極爲的冰冷,“你那個朋友與你是什麽關系?”
祁鄖目光一瞬間有些躲閃,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溫和淺顯道,“是個朋友。”獨孤魅嘴角噙上一絲冷笑,寡合道,“哦,既然隻是個普通的朋友,那我就不救了!”祁鄖臉上的表情不自然的蕩了蕩,爲難道,“師父,這次無論如何希望你能救救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獨孤魅冷嗤,“這世上可憐之人多的去了。我又不是菩薩轉世,我憑什麽要動手給她換臉。”祁鄖目光不忍的往方楚楚躺着的軟榻看了看,最後像是下了決心一般,暗歎了口氣,“那師父您說說看,怎樣才肯出手救她。”
獨孤魅像是的等祁鄖這話已經等了許久,唇邊的那抹冷笑逐漸加深,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帶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幽的香氣緩緩的走到祁鄖的面前,袍袖冷冷的一拂,又在祁鄖面前道,“徒兒,從你十六歲那年爲師就跟你說過,你雖然是我的徒弟,但若是哪天你要爲師幫你救人。那你就必須幫爲師做件事情。咱們師徒之間沒有師徒之情,隻有等價的交換的利益關系。”
祁鄖烏亮的黑睫眨了眨,目光染上一絲的落寞,輕聲道,“徒弟知道。”
獨孤魅微微觑起她那雙空洞的眼睛,接下來的話就帶上了赤|裸|裸的輕蔑,“既然你知道,那你這回還把你朋友帶到我這裏來。我看你……其實心裏多少還存着些僥幸的心裏吧。不過可惜的是,我并不像你認爲的那般好說話。我的話說到做到。”
祁鄖輕抿了抿薄唇,語氣有些羞然,“弟子逾越了!”
獨孤魅這又是扯了扯嘴角輕蔑的笑了笑,轉身往軟榻的方向走去。軟榻上,方楚楚的臉已經被祁鄖用藥簡單的處理了,不過也因爲這樣,她的整張臉也已經不複當初的模樣。獨孤魅清冷的眸子往方楚楚的身上掃了掃,并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回身對身後的祁鄖道,“她這樣的,你想給她換張什麽樣的臉?”
祁鄖聽獨孤魅這麽說,便知道她已經答應下來了,立馬抱拳感謝道,“多謝師父。”
“謝什麽,我幫她換臉,你幫我做事,隻不過是等價交換罷了。”獨孤魅冰冷的聲音,一點夜不留情面的送到祁鄖的的耳中,讓祁鄖的臉刹時清白一片。獨孤魅又冷睨了祁鄖一眼,從自己身上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錦書遞給祁鄖。祁鄖接過那錦書,攤開一看,錦書上面寫的都是一些相生相克之物,單獨服用可能并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混合着用起來,就能殺人與無形。他眉頭微微皺起,不解的看向獨孤魅。“我要你幫我去殺個人,并且是按照這上面寫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