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都什麽時候了，還穿着這種衣裳，快，換成普通的衣裳。”
反賊快打到是京城了，
大明江山危在旦夕，可三個兒子還是華冠袍服，
好像參加重大宴會般精緻，
民間像太子朱慈烺這麽大的孩子，
不是幫忙養家糊口，就是上馬殺敵，
可在是崇祯眼裏，太子還是一個孩子。
崇祯一再削減宮中用度，皇後也帶頭織布節省開銷，
但崇祯對子女很好，一應開支用度并沒有削減，
就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
甯可自己吃苦，也要把好的給兒女。
朱慈烺、朱慈照、朱慈炯三人連忙跪下應命。
崇祯突然一臉嚴肅地說：“換成普通百姓的衣裳，破舊一些沒關系，幹淨即可，太子、永王、定王你們三人記住，換完衣裳，有人帶你們離開京城”
“到了宮外，看到長者要叫老丈，看到年輕女子叫姑，不要輕易洩露身份，那樣會帶來危險”
“京城守住了，朕會派人接爾等回來”
“若然京城失守，爾等就是大明最後的希望，一定要聯絡忠臣義士，收複大明江山”
“假如天意弄人，你們落在賊子之手，切記，莫丢了大明宗室的顔面。”
“還記得祖訓嗎？”
“記得”朱慈烺、朱慈照、朱慈炯三人異口同聲地說：“不割地，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崇祯轉過身，不忍再看三個兒子，
怕再看會，讓自己眼中的熱淚滑落，
揮揮衣袖：“去吧，換完衣裳，從側門出，馬上走，誰也不要告訴，也不用再去後宮了，朕會替你們解釋。”
“兒臣遵旨。”
等兒子都退下走了，崇祯轉過身對王承恩說：“承恩，走人，陪朕巡城。”
亂賊快要兵臨城下，偏偏京城是前所未有的空虛，
将士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崇祯知道，沒哪個朝代是用太監守城，
大明建國逾二百七十餘載，曆經十六任皇帝，
多次絕縫求生，而這一次，怕是難了，
崇祯突然想看看自己統治了十六年的京城，
好好看一眼，現在變成什麽模樣。
在城牆上轉了一圈，勉勵了那些守城的士兵、義勇、忠臣還有太監，
回到皇宮時，崇祯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忠勇之士有，
鬥志昂揚者有，
但多數是精神渙散、驚惶失措的人，
不少人還骨瘦如柴，好像兵器都拿不穩，
憑着這些人，京城，怕是守不住。
此時情報系統還沒有完全崩潰，
與李自成有關的情況源源不斷送到崇祯面前，
李自成的兵馬已在城外集結，随時攻打京城，
錦衣衛指揮使駝養性向崇祯禀報：“皇上.”
看到駝養**言又止的樣子，崇祯歎了一口氣說：“駱愛卿，都什麽時候了，有什麽說什麽，朕，恕你無罪。”
“微臣遵旨”駝養性恭恭敬敬地說：“皇上，皇後帶人巡視皇宮，命人大開宮門，勸有路子的妃嫔、宮女等人各自逃命。”
“事已至此，随她去吧”崇祯一臉疲倦地說。
周皇後曾暗示崇祯移駕南方，
崇祯想都不想就斷了她的心思，
現在大廈将傾，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守不住，就當給這些人一線生機，
守住了，隻要旨意一下，所有人都能回來，
現在大難臨頭，崇祯決定縱容一下這位相濡以沫的妻子。
“微臣遵旨”
爲了大明江山，崇祯還親自去祖廟祭祖，
祈求先人庇佑。
可惜，先人好像沒有顯靈，
情況越來越糟糕，
有士兵偷偷打開城門，放賊兵進城，
仍然忠于朝廷士兵拒絕投降，
殊死反抗，
明眼人都知道，淪陷隻是時間問題，
消息傳到皇宮時，已是深夜，
崇祯越來越坐不住，越想越煩燥，
當想到賊軍攻陷各地藩王的府第，
王爺被當成豬羊烹熟，妻女被扔到軍營人盡可夫時，
崇祯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來，
提起寶劍，首來到周皇後的坤甯宮，
看着提劍的丈夫，對崇祯了如指掌的周皇後馬上知道他的心意，
親手挂好白绫，含淚說道：“臣妾伺候皇上這麽多年，皇上一直不相信臣妾，若能聽進一句勸，也不至到今日境地”
“臣妾爲一國之母，不能給大明宗室蒙羞，恕臣妾不能伺候皇上了”
周皇後說完，毅然用腳踢開站着的凳子，
懸梁自盡。
崇祯看着白绫上掙紮的妻子，
一句話也沒有說，
轉身默默離開坤甯宮，
從袁貴妃住的翊坤宮出來後，崇祯的寶劍滴着鮮血，
袁貴妃沒有勇氣上吊，崇祯一劍撲殺，
不僅妃子，就是女兒也不能落在賊人手裏，
免得讓大明宗室受辱，
崇祯像瘋了一樣，看到嫔妃就殺，
六歲的昭仁公主，
崇祯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把劍刺入女兒的心窩，
長平公主因一時心軟，隻砍掉一隻手，不忍再用劍，
任其自生自滅，
一直殺到天亮，崇祯也不和自己殺了多少人，
這時已隐約聽到亂軍的喊殺聲，
崇祯讓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太監敲鍾，
想跟臣子一起商量怎麽應對，
敲了好一會，一個臣子也沒有，
隻有主動請求守城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提劍前來。
“人呢，朕的臣子呢？”崇祯咆哮如雷地吼道。
“沒人了”王承恩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說：“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連駱養性也投靠李賊，皇上，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承恩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崇祯盯着王承恩問道：“承恩，你爲何不走？”
“奴婢深受皇恩，誓死效忠皇上。”王承恩斬鐵截地說。
“哈哈，哈哈哈”崇祯轉過身，拖着劍向前走，邊行邊大笑道：“大明養士二百七十五年，最後留在朕身邊的，竟然是一個太監，可悲，可笑也。”
看到崇祯反常地走了，
王承恩不敢怠慢，一聲不吭跟在後面保護。
二日後，崇祯的屍體在萬歲山被發現，自缢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太監王承恩自刎身亡，以死相随。
崇祯十六五月十二日，
大明王朝，亡。
就在李自成忙着在京城拷問贓銀時，
義州一間豪宅裏，
多铎正在宴請阿巴泰吃宴。
阿巴泰帶着心腹手下來到時，
肥羊已經烤好，美女們已經翩翩起舞，
現在隻是五月中旬，天氣已經很炎熱，
再加上炙烤肥羊的火，
溫渡會讓人很難受，
多铎派人在城中富戶中搜得冰窯，
取出冰，在四周放了多盆冰消熱，
阿巴泰進的時候，沒感到一絲火熱，
這讓他感到很滿意。
肥羊、肥牛、派人路上打的香獐子，
還有會做大明菜廚子做的好菜，
阿巴泰吃很是滿意，
席間，多铎多次請阿巴泰喝酒，
說這次到大明狩獵，所有人都大有收獲，
是阿巴泰領導有方，
沒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多铎，此刻也得對自己客客氣氣，
這一路，也是多铎的人在前面開路，
阿巴泰有種吐氣揚眉的感覺。
心情好，酒也喝得過瘾，
喝到後面，說話都有有些大舌頭了，
“十五弟，放放心，以後有事，七哥幫你。”阿巴泰豪爽地說。
多铎笑呵呵地說：“幫我？怕是幫不上了。”
每次喝酒，多铎跟阿巴泰杯杯見底不同，多是淺嘗即止，
現在還非常清醒。
“怎麽怎麽幫不上”阿巴泰大咧咧地說：“我雖說隻是正藍旗的小旗主，可皇上欣賞我，封我爲大将軍，這交入關，收獲極豐，回去肯定又得到封賞。”
皇太極上位後，爲了安撫人心，
很多兄弟都封親王、郡王，
可阿巴泰還是貝勒，
這讓他内心非常不滿，
好在皇太極許諾，這次表現好，
會晉爲郡王。
多铎一臉認真地說：“因爲，你就要死了。”
阿巴泰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十五弟，你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明白了，明白了，是不是給你七哥挑了漂亮的女人，讓我爽死啊。”
多铎也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快要掉下來，
笑畢，臉色猛地一沉，大聲喝道：“來人，動手。”
話音剛落，外面猛地沖進一群刀斧手，
一沖進來，二話不說就對阿巴泰和他的手下發動進攻，
阿巴泰看到那一把把明亮彎刀時，還不敢相信，
直至中了一刀，
這才明白多铎不是開玩笑，
要不是自己用手擋住，那一刀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多铎，你瘋了？我是你七哥”
“你敢暗算我，就不怕皇上處決你？”阿巴泰抄起一張凳子，一邊拼死抵抗，
一邊大聲訓斥道。
多铎冷笑地說：“白癡，盛京沒了，皇太極死了，代善也投降了，哪裏還有什麽皇上”
“你不是問我，爲什麽我養的海東青突然找來，告訴你，那是我親二哥給我送情報”
“爲什麽本王替你這個賤種開路，那是我一路截殺皇太極給你送信的信使”
“話說完，你可以死了。”
多铎的話音剛落，阿巴泰被一支冷箭射中腦門的位置，
一臉不甘的倒在地上，
至死也不明白，爲什麽盛京沒了、皇太極死了的問題。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阿巴泰和他帶來的心腹親衛全倒在血泊裏，
他們很多人，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帶，
死都想不明白，爲什麽多铎爲什麽突然發動襲擊，
此時，外面也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或慘叫聲，
那是多铎的手下同時發動攻擊，奪取軍隊控制權，
接到皇太極的命令，全速回盛京支援軍，
回到直隸時，多铎已收到多爾衮的秘密來信，
一路上隐而不發，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權力，
暗中收買、拉攏其它旗的人，
又找個理由和阿巴泰彙合，然後一舉誅殺。
部下陸續傳回消息：
“報，正藍旗部殲滅二千一百人，餘下投降”
“報，殺鑲藍旗佐領十五人，剩下全部歸順”
“報，漢正白旗聯同漢鑲白鑲，拿下漢兩藍旗”
“報，正紅旗已放下武器，請主子吩咐。”
随着一個個好消息傳來，
多铎慢慢露出喜色，
這次入關的八旗軍，算是控制了，
雖說有人趁亂逃跑，跑了上千人，
多铎也不在乎，
隻要皇太極不在，八旗中沒人是自己兄弟三人的對手，
再說二哥和大哥都說，投靠了福建總督陸長樂，
一個堪稱戰神的人物，
也有人叫他俏面閻君。
不管怎麽樣，皇太極死得太好了，
誰讓他一直打壓自己，
自己隻是寵幸一個奴才的妻子，
皇太極小題大作，
借故罰銀罰牛錄的事，
現在多铎還懷恨在心呢，
接到多爾衮的密信後，多铎根本沒多少猶豫，
就開始籌劃今日的行動。
營地恢複平靜時，
有部下向多譯請示下一步行動，
多铎沉着聲說：“新主已趕赴途中，就在義州原地待命。”
說罷，很快說道：“從現在起，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碰那些擄來的人口，違令者，斬！”
盛京城外，
陸長樂站在還沒倒塌的德勝門樓上，
看着一隊隊的馬車緩緩駛遠，
馬車上，有的坐着歸順八旗貴族家年幼子弟，
他們以人質的方式到福建接習教育，
有的馬車裝着一箱箱的金銀财貨，
那些都是建虜從大明掠奪來的，
陸長樂拿一小部分用以收買人心，
剩下的，大部分運回福建，
除此之外，那些被擄到建州的大明百姓，
也可以跟隊回去，
當然，也有一部分在這裏安了家，也熟悉建州，
不願回去了，陸長樂也不強求。
車隊把人和财貨運到渾河裝船，
船沿着渾河向前走，由渾河轉三岔河，
三岔河順流而下，盡頭就是東海，
福建水師早早在守候了。
在情報小報的協同下，派遣了更多的船隻前來運送物資，
連程氏商行的船隻也調來，
利用水師護送，可以把人和物資直接運回福建。
一直等到車隊走遠，消失不見，
陸長樂剛想下樓，隻見天邊飛來一隻信鴿，
陸長威把兩隻尾指放在嘴裏用力一吹，發出一聲特别的哨聲，
信鴿在空中轉了二圈，準确地落在陸長威肩膀上。
很快，一封密信交到陸長樂手裏。
陸長樂打開一看，上面隻有一行字：五月十二日，李自成攻陷京城，崇祯自缢，駕崩。
看完信，陸長樂長長歎了一口氣，
李自成攻克潼關時、進攻京城時，
陸長樂就收到相關情報，連唐通投敵也清楚，
知道崇祯自缢是早晚的事，
可真看到崇祯自缢身亡的消息，内心還是有一種很複雜的情感。
風雨飄零的大明王朝，終于煙沒在曆史長河中，
因爲自己的出現，
比原來曆史的軌迹，縮短了大約十個月。
或許，對崇祯和周皇後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陸長樂感歎完，開口下令：“傳我命令，千戶和佐領以上的人，到大政殿前開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