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雞籠山，鄭府。
鄭恩站在大門前，一臉憤怒地看着前面，
一隊黑虎親衛緊張地圍在他周邊，
手持武器，一臉警惕地看着周圍，生怕有人對主人不利。
鄭芝龍組建了一支黑人衛隊，專門保護鄭家人，
那些黑人隻聽從鄭氏的命令，忠心耿耿，
因作戰時猛如虎，
黑人親衛又号稱黑虎隊。
讓黑虎隊緊張的，是圍在鄭府前的那些全副武裝的施字營士兵。
施字營是施大瑄的部屬，
鄭芝龍率兵收複福建，留在雞籠山守老巢的，就是施大瑄和他的手下。
誰不想在福建繁華的城市裏風流快活，
守護偏僻落後的雞籠山，是個苦差，
很明顯，施大瑄不受鄭芝龍重視。
施大瑄也因禍得福，
搖身一變，成爲雞籠山權力最強的人物。
鄭恩等人從福建逃回時，把施大瑄等人都吓壞了，
生怕陸長樂帶兵攻打雞籠山，
很多人把金銀細軟都打包好了，
情況不對，可以馬上逃跑。
沒等到保鄉隊的人，先等來雞籠山的決裂。
鄭恩、鄭彪等人，嚣張霸道慣了，
跟随鄭恩一起撤退的鄭氏宗親，在雞籠山以主人自居，
很多兄弟對鄭氏很不滿，覺得失利要鄭芝龍負責，
再說了，鄭芝龍搜刮那麽多金銀财貨，
自己拿大頭，剩下的才分給兄弟們，
最重要一點，當年組建十八芝，所有人都是以兄弟相稱，
現在倒好，鄭芝龍投靠朝廷後，
他成了福建總兵，兄弟都成了他的部屬、手下，
誰甘心？
施大瑄和弟弟施大福商量後，又暗中聯系不少熟悉的兄弟，
搶奪雞籠山的控制權。
一切準備好後，徑直帶人包圍了鄭府。
理由是得到情報，黑虎隊有細作，自己要把他們全部帶走調查。
鄭恩知道，要是黑虎隊不在，自己的小命就得捏在别人手裏，
說什麽也不肯同意，于是有了對峙的那一幕。
“施大瑄，我爹慘死，你沒想到怎麽替他報仇，反而要對我們這些孤兒寡母下手，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鄭恩怒火沖天地吼道。
以前看到自己，恨不得跪下替自己擦鞋，
現在老爹一出事，馬上翻臉不認人。
施大瑄皮笑肉不笑地說：“好侄兒，正是你爹出事，我們要查清楚，把他們帶走隻是協助調查，放心，要是他們是無辜的，很快就能放回，這也是爲了你們的安全着想。”
“不用調查，黑虎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爹親自選的，忠誠方面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鄭恩冷笑地說：“施老鬼，分明是看我家遭難，想趁機落井下石，發你的春秋大夢。”
鄭氏靠海盜起家，鄭恩從小就對那些龌龊的事耳濡目染，
海盜窩裏，強者爲尊，不能輕易退讓，
有可能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在撤退路上，鄭恩就考慮到這種可能性，早早做了預防。
施大瑄冷笑地說：“來人，把黑虎隊全部扣押，違令不遵者，格殺勿論。”
老鬼都叫出口，臉皮也撕破，
沒必要再浪費口舌。
對刀口舔血的海盜來說，道德律例是最沒用的東西，
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手裏的刀。
看到施大瑄要動手，鄭恩馬上大聲吩咐：“快，放令箭。”
一聲令下，馬上有手下向天射出一支響箭。
“嗚”
響箭特有的哨聲在山間回蕩。
很快，兩隊人馬一左一右出現在鄭府前面，
爲首的，是陳字營的當家陳金池，
還有顔字營的當家顔明軒。
陳金池的父親是陳衷紀，十八芝的主要人物之一，
顔明軒更是了不得，他叔叔曾是十八芝的領軍人物，
也是開發雞籠山的第一人顔思齊，
兩人都是海盜二代中的佼佼者，
都建立了自己的心腹力量。
看到救兵來到，鄭恩心中有一絲絲不滿，暫時顧不了那麽多，指着施大瑄一臉猙獰地說：“陳兄弟，顔兄弟，快，施大瑄意圖以下犯上，把他們都殺了，我重重有賞。”
怎麽隻有二隊人，族弟金秋還有許茂呢，
他們怎麽還不到？
幸好施大瑄帶來的人隻有五百左右，黑虎隊加上顔明軒、陳金池帶來的人，
也足以收拾施大瑄。
然而，陳金池和顔明軒看都不看鄭恩，笑嘻嘻向施大瑄走去，
陳金池：“施叔，怎麽還沒動手，不像你的風格啊”
顔明軒：“施叔，要不要我的人幫忙？到時讓我多挑幾個美女就行。”
明顯是跟施大瑄是一夥的，
鄭恩一時間目瞪口呆，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中，
半天說不出話，
做夢也沒想到，陳金池和顔明軒和施大瑄勾結在一起了。
施大瑄也不急着進攻，笑呵呵地說：“都是自己人，好說，好說。”
“快，再放令箭”鄭恩急得連忙下令。
“嗖”“嗚”
“嗖”“嗚”
“嗖”“嗚”
一連放了三支響箭，然而，場面還是一片靜悄悄，
沒有人來支援。
施大瑄的侄子施顯，一邊玩着手裏的匕首，一邊嘲諷地說：“鄭公子，别費這個勁了，鄭金秋和許茂不識擡舉，被我們做了，是我親自送他們上路的，你從泉州帶回的那些人，也被我們全部控制”
“天上地下，沒人再來救你了，乖乖認命吧，說不定我大伯心情好，放你一條生路呢。”
施大瑄做事一向很精細，
像這種事，需要更加小心，
把一切都辦妥當了，這才來逼宮。
剛剛還信心十足的鄭恩，一下子臉色蒼白如紙，
指着顔明軒破口大罵道：“顔明軒，我爹待你不薄，不僅助你成立施字營，還把我表妹嫁給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呸”顔明軒反駁道：“叔父離世前，待鄭芝龍如兄弟，還扶他坐上大當家的位置，鄭芝龍上位後的所作所爲，還用我說嗎，當年結拜的兄弟，有多少死在他手上？”
“爲了一己私欲，爲了他的官瘾，投靠朝廷，十八芝是他一手毀掉的”
“你們到福建吃香喝辣，把我扔在這裏守家、種田，這叫好？”
“你表妹鄭春花，又肥又醜，仗着是鄭家人，在我家作威作福，還動手打我娘，忍她很久了”
“有一件事你說對了，我功勞不夠，成立施字營多虧你老子幫忙說話”
“爲了感激他，我會把你們都送到下面去陪他，免得他寂莫，哈哈哈”
一旁的陳金池有些不耐煩了，轉過頭對施大瑄說：“施叔，動手吧，成王敗寇，也不用跟他多費口舌。”
鄭氏和陸氏的矛盾，全福建都知，
要是鄭氏不死，陸長樂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把他們都殺了，說不定陸長樂就放棄又窮又偏僻的雞籠山。
“好！”施大瑄應了一聲，大聲下令：“兄弟們聽着，殺一名黑虎隊員，賞銀十兩，殺一名鄭家人，賞銀五十兩，殺鄭恩者，賞黃金一千兩。”
陳金池在一旁補充道：“男的殺了，女的留下，兄弟們一起樂呵。”
衆人轟然應好，紛紛撥出武器沖了上去，
很快，現場喊殺聲、慘叫聲響起一片，
施大瑄、陳金池等人準備充分，
人數是黑虎隊的十倍，手裏還有弓箭和火器，
黑虎隊很忠心，也很英勇，
可是人數少，武器也是劣勢，人數也越來越少，
在施顯的帶領下，叛軍很快殺進平日守衛森嚴的鄭府，
并在府裏大開殺戒，
裝飾華奢、環境優雅的鄭府，很快成了人間煉獄。
施大瑄冷眼看着裏面冒起的火頭，面色從容地說：“好了，姓鄭的除掉，現在雞籠山就是我們幾個說了算，幾位，說說以後的打算吧。”
“我聽大哥的，兩位賢侄，你們呢”
陳金池嘿嘿一笑，一臉向往地：“肯定是老本行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想幹嘛就幹嘛，是鄭芝龍腦子抽了，跑去當官，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麽出身。”
“我們的實力，不能跟以前比，就怕陸長樂不會放過我們”顔明軒有些擔心地說。
鄭氏兄弟掌握十餘萬精銳，
這麽雄厚的實力，還是折在陸長樂手裏，
聽僥幸逃回來的兄弟說，保鄉隊擁有類似神罰一樣的神秘武器，
十幾人就能輕易擊潰一個營的進攻，
還能造成巨大的傷亡，
據說陸長樂手裏的戰船，已經比雞籠山多了，
哪天陸長樂率兵攻打雞籠山，怎麽辦？
陳金池一臉凝重地說：“鄭鎮川、鄭渡敗給保鄉隊，還能說是失誤，鄭芝龍、鄭鴻逵和鄭芝豹三兄弟，沙場老将了，也全死在陸長樂手上，真要打，我們肯定不是對手。”
“施叔，這裏你輩份最大，經驗也最豐富，依你所見，我等何去何從。”
施大瑄早就想好了，很快說道：“暫時不能硬拼，先放下身段求和吧，反正鄭芝龍幾兄弟也死光了，我們再把鄭恩他們的人頭送去以示友好，再給他一些好處，我們在海上賺到的錢，分他一份，應該不會對我們下死手”
“實在不行，我們有手有腳，有船有人還有錢，換一個地方就行。”
衆人紛紛點頭。
說話間，施顯一身是血從裏面走出來：“大伯，裏面已經清幹淨了，鄭氏所有男丁全部殺了，财貨還有女眷都控制好。”
施大瑄眼裏閃過一抹貪婪，還有一種如願以償的興奮，
大手一揮，有點急不及待地說：“幾位，走吧，我們去看看，鄭芝龍那夭壽種，這些年搶了多少美人，搜刮了多少金銀财寶。”
衆人自然是哄聲叫好，
分錢分美女，早就等這一刻了。
雞籠山的海盜窩裏鬥，遠在百裏之外的陸長樂不知情，
也懶得理這些破事，
陸長樂現在的心思，就放在搶人搶錢搶地盤上。
工、農、商都要發展，
除了不斷制定各種有利于發展經濟的措施，
還要想盡辦法搜羅各種人才、物資還有資金，
地方要發展，軍隊要建設，
下決心不讓建虜肆無忌憚欺淩自己的同胞，
準備在建虜第五次入塞，搶掠山東時出手，
抄了皇太極的老巢，
現在起，不僅要暗中準備物資、訓練軍隊，
還要盡可能收集一切與建虜有關的情報，
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讓陸長樂驚喜的是，自己還沒等到建虜送來的馬匹，
反而先等來遠渡重洋來到的湯姆。
據湯姆說，鏡子運回去後，
弗蘭克家族都震驚了，
他們不敢相信湯姆有那麽好的運氣和眼光，
玻璃鏡在歐州一經推出，馬上打響了名氣，
那些貴族女人，好像瘋了一樣求購，
湯姆不僅大出了一次風頭，還獲得極爲豐厚的回報，
沒人會嫌自己的錢多，等到合适的季風，
再次坐上大海船，不遠千裏再到福建，
尋求第二次交易，
湯姆沒忘記陸長樂的叮囑，
來的時候，船上裝滿了糧***鐵、铠甲等陸長樂急需的東西。
陸長樂很高興，設宴招待了遠道而來的湯姆，
席中突然想起一件事，馬上開口問道：“湯姆先生，這一路順利嗎？”
“上帝保佑，遇到幾次小風暴，都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運氣還算不錯。”
海貿利潤大，風險也大，
有可能一場小小的風暴，就能把一個人或一個家族幾十年的積累化爲烏有，
湯姆這次運氣不算，算是順風順水。
陸長樂恭維了一句，很快追問道：“有海盜嗎？你們現在還要不要花錢買平安？”
鄭芝龍和他兄弟一死，也不知海上貿易這塊大蛋糕，
現在落在誰的手裏。
“有啊”湯姆想也不想就回答：“一路有不少海盜滋擾，不過都讓我們的火炮驅走，過了呂宋島，火炮不行了，我們還得交二千兩白銀給一官，挂上三角旗，然後順利來到這裏，看到我最愛的陸。”
看到陸長樂這般關心自己，湯姆都有點感動。
陸長樂有些疑惑地說：“鄭氏的三角旗？你們沒聽到什麽風聲？”
鄭芝龍都死了，鄭氏水師實力大減，
沒想到他們還在收保費。
“當然聽到”湯姆雙手一攤，不在乎地說：“神秘的東方，很多事情超出我們的想像，隻要不過份，隻要還有豐厚的利潤，我們不介意分享一部分利潤，就當是換取一個好心情”
“當然，隻能分享一小部分，若是過份了，我們肯定不會答應。”
還在呂宋時，湯姆就知道福建發生的事，
也知昔日不可一世的鄭芝龍，死了，
不過他還是選擇花錢買平安，
以鄭芝龍爲首的海盜團夥，雖說實力弱了，
可水軍還很強大，搶掠一隊船隊不是問題，
除非集結大量的海軍去對付，
那點錢還不夠一面鏡子的利潤，何必冒險，
給他就是。
最後一天，有月票的帥哥美女們，射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