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戰鬥從一開始就一面倒,鄭渡爲自己的狂妄和暴燥付出慘重的代價,
對保鄉隊來說,最累就是圍堵收割那些四散逃跑的鄭家軍,
特别是在黑夜中追殺,難度無疑加大很多,
腸頭坳一仗,二刻鍾定勝負,
卻用了一整晚來收拾殘局,
一直忙到天亮,焦急的陸長樂終于等來了好消息,
傷亡和繳獲情況還在統計,鄭渡所率領的東征軍主力死傷大半,光是俘虜就有八百多人,估計隻有少部分逃出生天,
最重要的是,鄭渡被抓到了。
不是保鄉隊的人立功,是鄭渡的心腹部下把他綁了,把他送上門換賞金。
陸長樂連想都不想,第一時間去看鄭渡。
這次行動最大的目标就是他。
很快,陸長樂就看到被繩子捆成棕子般的鄭渡,嘴巴被塞了一塊破布,
鄭渡一臉怨恨地、死死地盯着旁邊的部下,
或者說,曾經的部屬。
“小的牛進寶,拜見陸将軍。”牛進寶一看到陸長樂,很識趣地跪下行禮。
跟在他後面的五名心腹也跟着行禮。
陸長樂點點頭說:“牛進寶,沒想到是你拿到這筆賞金,鄭渡不是你主子嗎,怎麽舍得把他賣了?”
牛進寶咬着牙說:“陸将軍,這個鄭渡仗着自己是鄭氏公子,平日喜怒無常,根本不把我們當人,動辄辱罵,重則刑罰甚至處死”
“以自己爲尊,有功勞都是他的,有錯都推給别人,就像這次東征,他聽不進别人的勸告,貪功冒進,爲洩一己私欲,把兄弟們都坑慘了,我們拼死護着他逃跑,兩個兄弟隻是抱怨了幾句,他從背後把二人刺死,還說回去要重罰我等”
“跟着這樣的人,早晚會死在他手上,還不如用他換一場富貴,陸将軍,賞金是真的嗎?”
一手好牌,硬是讓鄭渡打得稀巴爛,
看在鄭芝龍的份上,牛進寶忍了,
拼死護送鄭渡逃跑,他那飛揚撥扈的脾氣還不改,
牛進寶的兩個老部下,隻是埋怨幾句,鄭渡一怒之下把他們刺死,還威脅回去要追究在場人的責任,
損失這麽大,鄭芝龍回福建,肯定要追責,牛進寶感覺自己多是要做替罪羊,
還護着他幹嘛,換二千兩黃金,找個地方躲來起做個富家翁多好。
陸長樂一臉肯定地說:“當然,本将軍向來言出必行,你們不僅可以安全離開,二千黃金也會如數拿到,至于怎麽分,那是你們的事。”
當着那八百多俘虜的面,陸長樂如數把二千兩黃金交給牛進寶,還送了他們一輛馬車,讓他們自行離開。
這些都是做給那些俘虜看,讓他們看到自己誠信的一面,也給他們一點希望。
一共俘虜了815人,處理他們跟處理混天魔王那些俘虜一樣,
篩選一批罪大惡極的人斬首,剩下的人打入苦工營,讓他們爲保鄉隊服務,
不定期提撥一批表現好的人,給他們一個盼頭,好讓他們賣力幹活。
篩選人員、打掃戰場等工作扔給陸長富、木生他們,
陸長樂留下一小部分兵力,聯合集結的民團看守俘虜,
二叔公、鄭正保、鄭正樹等人負責長樂縣城救火、清理現場,還有安排縣中百姓回家等事項,
自己集合甘輝、陸晉遠、楊啓軍、楊啓義等人繼續出擊,
五千水師、八千主力步騎已經拿下,跟在後面還有二萬輔兵、民夫,
對了,還有陸長樂最想要的補給,這些都不能放過,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盡可能擴大戰果。
一連五天,陸長樂帶着保鄉隊在福州府縱橫馳騁,一舉收複閩江以西的所有失地,連鄭渡在化興府莆田縣和仙遊縣囤積的物資全部接收。
真是接收,那些輔兵和民夫,一看到保鄉隊,丢下東西就走,一點鬥起和反抗也沒有。
他們本來就是被強行抓壯丁來的,聽說打了敗仗,連鄭渡都被抓了,哪裏還想抵抗,
一個個跑得飛快。
甘輝還想趁機進軍泉州,趁泉州防守空虛把它拿下,
陸長樂從陳七和柳如風提供的情報知道,泉州被鄭芝龍打造成一座堅城,城内和附近還有五千兵力防守,最重要的是,當地有幾個大族對鄭氏還很支持,
還不是時候,陸長樂隻是猶豫一下,果斷放棄。
現在是地多人少,管理的人才也不夠,貪多嚼不爛。
四月八日,陸長樂終于趕回興平村。
整個福州陸氏的人,就等着自己回去爲老祖宗和慘死在鄭渡刀下的族人報仇。
再次看到鄭渡時,陸長樂吓了一跳,
鄭渡被綁在陸氏祠堂前堂的一根柱子上,衣衫褴褛,全身傷痕累累,感覺身上沒一塊好肉,差點沒認出來,特别是那臉色,蒼白如紙的臉,配上臉上那一條條暗紅色傷痕,看起來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感覺隻剩一口氣吊着,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族長,你可回來了,都等着你呢。”木生從偏堂裏走出來,看到陸長樂,一臉驚喜地說。
陸長樂點點頭說:“回來了,木生,你不是負責篩選的嗎,怎麽在這裏?”
木生審訊經驗豐富,是族裏第一用刑好手,陸長樂把篩選工作交給他,
那些俘虜,有氣有力,是難得的勞動力,必要時可以補充兵力,
大部分可以留,但是那些窮兇極惡、犯罪累累的人要及時處決,
怎麽跑回來了?
“二叔公讓我回來的,一來吊着他的小命,别讓他死得太輕易,二來也好好折磨他。”
“嗯,看來你做得不錯”陸長樂有些好奇地問道:“都用了什麽刑?”
“用得最多就是鞭刑,就是用那種細長的竹枝,抽起來非常痛,又不容易打傷,把他抓回來的第一晚,每家派一個代表抽他一鞭,痛得他屎尿都出來了”
“笑刑、刺指尖、撥指甲、坐老虎凳、蟻噬、火烙、油潑、吊天燈等等,一共對他行了一百一十三種刑,族長,大夥們老解恨了。”木生得意洋洋地說。
行刑不算本事,上那麽多刑,還讓人活着,需要很多技巧。
一些生手行刑,稍不小心就把人弄死,木生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了。
陸長樂驚訝地說:“幹得不錯,不能讓他死得太輕易。”
“這功勞東叔得分一半,是他用針炙和參湯吊着他的命,要不然也支撐不了這麽久。”木生沒有獨占功勞。
“情報呢?沒忘吧?”
“族長放心,行刑時把他腦裏的貨都掏得幹幹淨淨,連他老子最喜歡寵妾喜歡什麽顔色都問清楚了。”
木生有些不服,自己可是族裏第一審訊高手,這點事還有吩咐嗎。
“不錯,把他弄醒”陸長樂開口吩咐。
木生應了一聲,走到旁邊拿水往鄭渡身上一潑。
很快,昏迷中的鄭渡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很快睜開了眼睛,
看到陸長樂的一瞬間,鄭渡眼裏迸射出一種陰狠的光芒,不過陰狠一閃而逝,連連求饒:“陸長樂,不,不,陸将軍,饒了我,饒我一條賤命”
“隻要饒了我,什麽都好說,你要什麽我就給什麽”
“錢,對了,我家裏有錢,很多很多的錢,隻要你開口,我爹一定給你錢。”
“不能殺我,不能,我爹是福建總兵,連皇上都要對我們鄭氏安撫,我是福建總兵的兒子”
“鄭家軍有二十萬,全是骁勇善戰的将士,若是殺我,必招來滅族之災。”
爲了活命,鄭渡也顧不了那麽多,一邊求饒,一邊對陸長樂威逼利誘。
管不了那麽多,先把小命保住才說。
陸長樂點點頭的說:“說得也有點道理”
“肯定有道理,陸将軍,把我放了,以後我們合夥一起賺錢,海貿方面我帶你,其實海貿才是最賺錢的,運氣好的話,一船貨賺的錢,能花一輩子,我們合則利,鬥必傷。”看到陸長樂似有松動的感覺,鄭渡馬上勸說。
一瞬間,鄭渡的精神好了起來,眼裏也有了光。
站在旁邊的木生和陸長勝面面相觑,心裏都急起來,
族長不是這麽容易被姓鄭的說動吧?
老祖宗的仇不用報?
就在的鄭渡想再勸一下陸長樂時,陸長樂慢悠悠地說:“鄭渡,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并不算聽你的,因爲,我很快會把你處死,祭祀老祖宗還有死在你刀下的族人。”
“陸陸長樂,你真與我們鄭氏爲敵?”鄭渡有些慌亂地盯着陸長樂,身體開始有些顫抖。
最後一絲希望就要破滅。
陸長樂走近鄭渡,一臉嫌棄地用香帕捂住鼻子,面帶嘲笑地說:“鄭渡,我弄醒你,不是你有多大價值,也不是找你商量,隻是想告訴你,你在我眼裏,隻是一個不學無術、一事無成的廢物,說到底,你就是一個海盜的兒子,還是最無用的兒子,在福建,沒一個人真正喜歡你、尊敬你,百姓心裏鄙視你,包括你們全家,也就是你自己以爲自己是個人物。”
“陸長樂,你敢殺我?”
“你們福州陸氏,就等着滅族吧”
“你們全都要死,還要死得很慘”
鄭渡一邊瘋狂地掙紮,一邊大聲咒罵陸長樂,
他不僅抹殺了自己生存的希望,還把自己的尊嚴扔在地上碾壓,
鄭渡都氣壞了,可陸長樂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還是福州陸氏的家族墓園,還是老祖宗的墳前,
鄭渡雙手雙腳被綁在木架上,木架平放在墳前,
遠遠看去就像一份擺在墳前的祭品。
可能知道自己時間無多,鄭渡一直在咒罵,罵到聲音沙啞、别人聽不清他叫什麽也沒放棄,
沒人再理會他,經過幾天不間斷的折磨,衆人對他的興趣大減,
主持這次祭祀的是二叔公,一番儀式後,二叔公大聲喊道:“冤有頭,債有主,老祖宗你若在天有靈,睜開眼看吧,害死你的罪魁禍首就在這裏,現在就殺了他,慰籍你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福州陸氏的人聽我口令,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禮畢,所有人排隊,準備焚香!”
陸長樂是族長,連同林璇第一批焚香。
老祖宗墳前,早早準備好堆得像小山高的香支和紙錢,
旁邊還架了一排火盤,
陸長樂和林璇在二叔公的教導下,每人拿了三張紙錢在火盤裏燒,
這叫敬錢,孝敬先人在陰間花的錢銀,也是一個信号,讓先人注意,
烤紙錢的同時,陸長樂和林璇每人拿三根香,就着紙錢燒出的火把香點着,
把點着的香向老祖宗的墳作揖三下,然後随手丢在被綁着的鄭渡身上,
“啊”
“痛”
“痛痛.”
燒着的香支碰到鄭渡的皮膚和肌肉,燙得鄭渡連聲叫痛,
其中一根香扔在鄭渡的額頭上,正好灼中眼皮的位置,痛得鄭渡好像殺豬一樣大叫起來,
沒人理會他,相反,聽到他慘叫,很多陸氏的族長露出解恨的笑容。
陸長樂和楊璇完焚完香,就是族老和房頭,
慶二爺、肥伯、陸晉遠、陸晉青等人,他們也按陸長樂和林璇的樣子,
燒紙錢、點香、拜祭,然後把手裏的香扔在鄭渡身上,
這一次香更多,痛得鄭渡再次慘叫起來,
那聲音就像殺豬一樣。
族老和房頭後,就是旗手、護旗、族醫等人,
論資排輩,每人都是做同一樣的事,
慢慢地,鄭渡身上的香越積越多,越積越高,而鄭渡的慘叫越也越來越凄厲,
沒一會就沒了聲息,偶那些香支會動一下,應是在抽搐,
随着香支越來越多,很快那些香支開始燃燒起來,
現場彌漫着一股讓人作嘔的是焦肉味,
這就是香焚,據說用一根根帶着憤怒和怨恨的香燒死仇人,可以讓死者得到最大的慰籍。
陸長樂有點不信,不過還是按族老的意思做了。
這次拜祭,福州陸氏能來的,都來了,少說也有八千多人,
由于人太多,排隊的陸氏人足足有幾裏路那麽遠,從山上看去,宛如一條巨龍盤旋在山間,
非常壯觀,再一次體現氏族的團結和力量。
每人三根香,那就二萬四千多根,再加上那個木架,
足以把鄭渡燒成灰。
香焚儀式足足花了大半天,當最後一個族人把香投到燃燒的香堆時,已是傍晚時分,
陸長樂作爲現任族長,一直在旁邊觀禮,
當最後三根香扔進香堆時,一陣清風拂過,讓陸長樂精神一震,
擡頭看看天邊,
斜陽正濃,紅霞滿天。
今天帶兵嫂産檢,晚了些,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