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樂一直忙着善後工作,差點忘了這個關鍵人物。
混天魔王、鬼面斧還有化地龍原來都是小人物,
就是鐵算盤投靠混天魔王後,先是三人結盟,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整個廷平府,
在實力暴漲後,還帶兵攻打長樂縣城,
這個鐵算盤,絕對不簡單。
陸長樂當機立斷地說:“那,那我得見見這位狗頭軍師,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很快,一個身材瘦小、三角眼、留着二撇老鼠須,看起來有些猥瑣的中年漢子被帶到陸長樂面前。
讓陸長樂意外的是,鐵算盤一點也不害怕,看到自己時,隐隐還有些期待一樣。
“你就鐵算盤?”陸長算開口問道。
鐵算盤打量了一下陸長樂,眼裏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鎮定地說:“沒錯,小的綽号鐵算盤,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免尊,我是福州府民團總練陸長樂”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沒想到許得功竟然敗給一個後生”鐵算盤忍不住感歎一句。
不僅僅是許得功,自己也敗在眼前這個年輕人之手。
陸長山開口質問道:“鐵算盤,混天魔王他們席卷延平府,還攻打長樂縣城,都是你的主意?”
“沒錯”鐵算盤很坦然地說:“可惜爛泥扶不上牆,功敗垂成。”
抓了那麽多人,對方肯定審出來了,隐瞞不了,幹脆大方承認。
“說吧,你的究竟想幹什麽。”
鐵算盤左右看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陸族長,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這裏人太多。”
“這裏說就行,在場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陸長樂想也不想就給出答案。
這話一說出,不僅楊璇、楊正保露出滿意的神色,在場楊正蒲、木生等人,臉上也露出笑容。
鐵算盤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很快回答:“以前的目的,是想幫許得功在福建立穩腳跟,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準備救陸族長一命,再送陸族長一場潑天富貴。”
“哦,此話怎講?”陸長樂來了興緻,坐在一張椅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陸族長可能不知道,鄭氏已準備重新掌管福建,鄭家二公子鄭渡,放話清算福州陸氏,小的承認陸族長手上的鄉勇比混天魔王的人強太多,不過面對實力雄厚的鄭氏,怕是被屠殺的命運。”
“福州陸氏不受官府重視,更是得罪鄭渡,處境堪憂,俗話說得好,孤掌難鳴,獨木不成舟,要是找個盟友,守護相望,關鍵時刻也多一條退路,陸族長,你說對嗎?”
陸長樂沉着說:“沒錯,福州陸氏跟鄭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族長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閑話就不說了,說吧,你到底是誰的人?”
“八大王張獻忠”鐵算盤一臉驕傲地說。
“你是張獻忠的人?有什麽憑證?”
“我随帶攜帶的布包裏,有一塊木制的靈牌,把靈牌破開,裏面藏有我的令牌。”
想跑沒跑掉,爲了活命,隻能放手一搏,看能不能說服陸長樂。
在鐵算盤心中,這件事把握還挺大的,福州陸氏對官府不滿,老族長也是死在鄭渡手裏,走投無路之下,投靠八大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要是把陸長樂說服,自己不僅不用死,八大王肯定重重有賞。
陸長樂馬上讓人搜查他的布包,果然在靈牌裏找到一塊鑄造很精美的令牌,正面有一個張字,後面很多複雜的花紋,還刻了一團火,應該沒說謊,是張獻忠的人。
把令牌藏在靈牌裏,普通人就是看到,還以爲他是一個大孝子,再兇狠的人,也不會去破開靈牌吧,
真夠狡滑的。
要是沒猜錯,張獻忠看到福建亂成一團,趁鄭芝龍退出福建,想把魔爪伸到相對富饒的福建很正常,
張獻忠在去年率部攻克襄陽,将襄王朱翊銘和貴陽王朱常法等處死,
據說他曾想帶兵南下,直取江西福建,後被義子孫可望和李定國勸阻,說福建有鄭芝龍二十萬大軍,兵多糧廣,勝算不高,這才放棄。
沒想到,這邊才亂不久,他就有動作了,
鐵算盤扶持混天魔王許得功,明顯是把他當成棋子,
等他壯大了,再找個機會把他做掉,取而代之。
陸長樂抛了一下那面令牌,冷笑地說:“張獻忠是造反,那是誅九族的大罪,本族長豈能跟他同流合污,說吧,有多少像你這樣的人潛進福建,你的接頭人是誰,隻要你如實說出,或許我能饒你一命。”
張獻忠是一個喜怒無常、自私自利、殺孽深重的人,跟他合作那是與虎謀皮,稍不注意就被噬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福建真是一個好地方,建虜想要,張獻忠也想要,
陸長樂早把福建視爲自己起家的地盤,誰敢伸手,自己就斬斷他的爪子。
“陸族長想清楚,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特别招惹鄭氏這個強敵,隻要陸族長答應合作,有八大王助你,别說躲過這一劫,就是把鄭氏滅了也不難。”爲了活命,鐵算盤沒放棄遊說。
“木生,交給你,一定要讓他開口”陸長樂扭頭對站在身邊的木生說。
現在木生是族裏第一用刑好手,審訊的事交給他就行,
延平府那麽多父老鄉親慘死,都是鐵算盤從中挑撥獻計,絕對不能讓他好過。
木生眼前一亮,應了一聲,有些興奮把連連求饒的鐵算盤拖下去。
“賢婿,張賊現在勢大,真惡了他,怎麽辦?”楊正保有些擔心地問。
對朝廷來說,除了建虜,就是李自成和張獻忠這二個最令人頭痛,
張獻忠連襄陽城那樣堅固的重鎮也能攻破,把他惹毛,陸長樂不會好過。
陸長樂淡定地說:“嶽父大人放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左良玉、馬士英、丁啓睿、王允等重臣還在,要是張獻忠能來,早就來了,哪會隻派幾個細作搞風搞雨,就算他真來了,小婿也不怕他。”
别看張獻忠現在很威風,很快就會被陝西三邊總督丁啓睿打得抱頭鼠竄,最後還要投靠李自成保命。
大明朝的國運,還沒斷絕。
“你有主意就好,對了,那些俘虜,你準備怎麽處置?”楊正保有些頭痛地問道。
四千多人,還全是見過血的青壯,吃喝拉撒是個問題,
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罪孽深重、作惡多端的,直接殺了,剩下的人,挑一批進保鄉隊,補充兵力,剩下的就當苦力,反正現在要用人的地方很多。”
要是其它賊匪,不好說,福州府和延平府接壤,不少人還是親戚關系,
殺一批立威,剩下的人敲打一下,再用親情和待遇感化,估計問題不大,
就是有個别不聽話,在陸楊兩族面前,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楊正保聽到陸長樂說投降不殺後,就知他看上那些青壯,聞言也不驚訝。
陸長樂剛想跟楊正保一起去審問的時候,陸長青騎馬飛快跑過來報告:“族長,我們清查縣衙大牢時,意外發現那個傳教士尼克,還有他的朋友,叫什麽湯姆,尼克希望能見族長一面。”
福州陸氏對尼克不陌生,跟楊氏幹仗時,尼克主動幫忙治療過傷員,
當日鄭渡因親衛意外身亡,大鬧陸氏,也是尼克出面幫忙,于是有老族長碗酒釋族人的壯舉,
算起來尼克是福州陸氏的恩人,陸長青對他的要求也很重視。
陸長樂有些意外地說:“尼克神父被關在大牢?他在哪,我馬上去見他。”
記得上一次見他,還是二三個月前,
一直沒他消息,還以爲他死在鼠疫,要不然就是跟鄭芝龍撤到雞籠山,沒想到他被關在長樂縣衙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