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總兵府内,
鄭渡懶洋洋地坐在偏廳一張逍遙椅上閉目養神,
四名婢女像木頭一樣靜靜站在哪裏,連呼吸也放輕,生怕驚醒這位喜怒無常的二公子。
經曆疙瘩瘟後,不知是感染病毒還是身體出了問題,鄭渡右臉出了很多黃豆大的肉疙瘩,不知吃了多少偏方,就是郎中也殺了十多個,還是消不下去,
原來喜怒無常的鄭渡,脾氣變得更差,動不動就殺人,
過完年才八天,已經有三名婢女、五名雜役被鄭渡下令活活打死,
府内的護衛、婢女、雜役人人自危,生怕哪天惹到二公子,
天沒眼啊,疙瘩瘟怎麽沒收了這個沒人性的惡魔?
站在北邊的婢女,背後就是一個窗,被北風吹得身體快凍僵了,偏偏離取暧的火盆又遠,隻能咬着牙忍着,
不能關窗,鄭渡喜歡開着窗睡覺,說關窗太憋悶,
“啊~~超”婢女冷得受不了,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原來閉目養神鄭渡眼皮都不擡,厲聲喝道:“誰打擾本公子睡覺?”
“公子,婢子不敢了,公子饒命,公子開恩啊”那名婢女吓得臉色蒼白如紙,連忙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由于用力過猛,腦門都磕破皮了,青磚鋪成的地上出現了斑斑的血迹。
鄭渡的話裏沒有一絲表情:“來人,把這賤人拖下去,杖一百”
很快,兩名護衛把痛哭流涕的婢女拖下的行刑,
廳裏那三名婢女用同情的目光飛快瞄了一眼,沒人敢替她求情,
别說杖一百,估計杖六十都打死人了,隻能怪她自己運氣不好。
“渡哥兒,什麽事發這麽大的火?”鄭芝豹從外面走進來,樂呵呵地問道。
還沒進門,就看到兩名護衛拖着一個婢女下去,不用說,肯定有人惹侄兒不高興了。
“沒有,教訓一個不聽話的賤人,四叔,你怎麽空來了,快請坐”鄭渡連忙站起來,請鄭芝豹坐下,還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得了疙瘩瘟,差不多所有人都離自己而去,隻有鄭芝豹一直關心愛護鄭渡,還給他抓了十多個郎中看病,
對于鄭芝豹,鄭渡一直心存感激。
“獨眼木跟我說,現在疫情已退,也有治療的法子,向我提議,請大哥帶人回來重掌福建,免得讓他人坐大,賢侄,此事你怎麽看?”鄭芝豹開門見山地說。
“爹這麽快就回?我還沒玩夠呢”鄭渡搖搖頭說:“現在天天都有死人,誰知是真控制還是暫時消停,要是突然爆發怎麽辦?再說就有防治的法子,還得有三成的人要死,不讓爹爹和鄭家軍冒險。”
鄭芝龍和鄭森在的時候,經常對鄭渡各種說教,這讓鄭渡很不開心,
現在大哥和老爹去了雞籠山,自己在泉州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日子不知過得多逍遙快樂,
要是他們回來,自己又得夾起尾巴做人。
鄭芝豹哈哈一笑:“對,他就是想讓大哥身陷險地,我已經把他殺了,賢侄,寫信時你知怎麽寫了吧?”
鄭芝龍不在,這裏就是鄭芝豹說了算,這種随心所欲的感覺太美妙了,
還有一點,鄭芝豹鎮守福建,當時拍着心口跟鄭芝龍保證萬無一失,現在福建亂成一團,要是大哥他們回來,還不笑死自己?
鄭芝豹想在鄭芝龍回來前,一邊玩個痛快,一邊收複失地,
有什麽事,推給疙瘩瘟就行。
“明白,請四叔放心。”
叔侄二人相互一笑,很有默契地大笑起來。
京城,皇宮,禦書房,
崇祯坐在禦案後面,一臉愁容地看着奏折,内閣首輔周延儒在一旁恭立着,
“先生,現在遼東守地盡落建虜之手,李賊先在項城殺博宗龍,後兵圍開封,四川有張賊作亂,福建飽受鼠疫之苦,可恨鄭芝龍隻顧保全自身,任由百姓自生自滅,可恨啊,國庫沒有可用之銀,手上沒有可用之兵,這是上天要懲罰朕嗎?”崇祯一臉無奈地說。
周延儒複出後,兌現了他的很多承諾,提拔了一批有聲望的士大夫,取得了一些政績,以至于被朝廷内外稱贊爲賢相,崇祯帝也總是稱呼他爲“先生”而不稱名字。
此刻,崇祯心中好恨,自已已經傾盡全力,大明朝還是一步步陷入深淵。
周延儒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陛下,遼東雖說戰敗,不過還沒到不能挽救的地步,俗話說得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建虜雖說暫時占了上風,可他損失也大,不敢輕易冒進,不如派一特使談判,先把局勢穩定下來,即使損失一些财貨、開放馬市也在所不惜,大明子民千千萬,下旨再征集忠勇之士即可”
“至于錢銀,可号召文武百官、皇親國戚捐助,亦可向殷實愛國之士開放捐納之路,多管齊下,定能一掃陰霾,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崇祯沉吟一下,很快說道:“先生金玉良言,朕受教了,捐納一事,大明早有先例,可依先例行事,至于出使遼東談判之人,不知先生心中可有人選?”
“中書行人馬紹愉,曾跟随洪總督籌劃兵事,爲人機靈可靠,對遼東戰事頗來熟悉,老臣以爲可派馬行人到遼東談判。”
“陳尚書也向朕提過此人,先生對他評價也這麽好,罷了,就他吧。”
福建,延平府,尤溪縣,白狼山。
山洞裏,點燃幾堆篝火,每堆篝火都烤着肥羊,在炭火的炙烤下,從羊肉裏滲出來的油脂不斷落在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空氣彌漫着一股誘人的肉香。
十幾個衣不遮體的少女,正在賊人的皮鞭下戰戰兢兢地跳舞,
不時還有賊人走上前,暴力扯掉少女身上不多的衣物,把那些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大聲尖叫
那些賊人興奮得連連怪叫,玩得更起勁,
坐在山洞最上面的,是這裏所有人的頭,混天魔王許得功。
許得功一邊喝酒,一邊對身邊那個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上下其手,很是享受。
還是占山爲王好啊,以前在千戶所當百戶,簡直就是同城附郭、慘過三生做惡,
被千戶當成狗一樣使喚,上面給的兵饷武器,多是被上級克扣,整天低頭做孫子,哪有現在這般逍遙。
喝得正過高興時,突然有心腹上前說:“大王,三大王回來了。”
很快,一個瘦得像猴子的人站在許得功面前行禮:“許三安拜見大哥。”
“好,好”許得功親自把老三扶起來:“老三,此行可有收獲?”
老三許得功的族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以前在軍中是斥候,擅長打探消息,
許三安嘿嘿一笑,一臉興奮地說:“大王,都打探清楚了,這一票,可行。”
“哦,快,快說說”許得功心中一功,把手裏沒啃完的雞腿一扔,顧不上吃的了。
“大王,長樂縣城周圍的幾個衛所,不是撤到泉州,就是散了,梅花所的飛天虎,讓福州陸氏、楊氏聯合起來把它滅了”
“現在長樂縣城是主薄錢正榮在打理,手下重金請來的打手,還有一些錢氏的子弟,加起來也就二百人左右,武器和盔甲也湊不齊,說到底就是一群烏合之衆”
“隻要大哥一出馬,肯定手到擒來”
“對了,長河街的那些首飾店還在,鼠疫爆發得很突然,那些金銀财貨還沒來得及轉移”
許得功一邊聽一邊點頭,随口問道:“附近有什麽勢力嗎?”
“有,聽說長樂縣有人組了保鄉隊,飛天虎那點人就是折在保鄉隊手裏。”許三安連忙解釋。
“什麽?保鄉隊?”許得功扔搖頭說:“連一群烏合之衆都幹不掉,飛天虎真是一個廢物,也對,他就手裏那點人,也沒什麽支持,被滅也是活該,算了,不管他,我們商量一下,怎麽拿下長安城,一定要把那些财貨弄到手。”
“是,大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