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滿面都是憤憤不平的神色,卻又覺得香草亦是牙尖嘴利不好對付,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自家娘親。
但聽那夫人道:“何不将那些隻賣給宮中娘娘的首飾拿出來?若是我有相中的,銀錢方面定不會少了你們。”
香草搖頭,“不行。”
“爲何?”
“你不配。”
一人一句,卻是堵得那夫人好生沒面子。而那小姑娘卻又不幹了,厲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我和我娘不配?不就是破首飾,我們緣何不配?”
香草覺得跟這兩人真是說不清楚道理,不由得站起身來一副送客的姿态道:“因爲那是宮中娘娘才用得起的東西,夫人若是覺得自己地位能等同于宮中娘娘,那我不介意即刻就送您進宮,請娘娘們定奪一番。另外我也提醒夫人,所謂娘娘,那是在嫔位之上的一宮主位,您覺得自己是什麽身份?”
香草說這話時可是十分笃定,京城裏也好,皇宮裏也好,但凡是個人,誰不知道這間首飾鋪是璃王妃沐書瑤開的,吃飽了撐的上這兒來找麻煩?别說是宮裏的主位娘娘都得給幾分顔面,就是皇後娘娘親自來了,那也是進門之後就挑好聽的說,絕不可能擺這麽大的架子挑三撿四。眼前這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夫人小姐慢走,不送。”香草一點都不客氣,直接開口趕人。
那小姑娘似還想說什麽,卻被那婦人攔住,她倒也并不下樓就離開,而是圍着這三層樓轉了起來,直到目光落在楚煜辰和沐書瑤二人身上時,卻是“咦”了一聲,然後直盯盯地瞅着楚煜辰抱着的那隻大盒子。
“你們也是來這裏買東西的?”她問了話,直接問向楚煜辰。
楚煜辰這人多傲啊!那是誰想跟他說話都能說得成的?當下眼皮子一翻,人往椅背上一仰,幹脆閉目養神起來。
那婦人好生尴尬,婦人身後的小丫頭氣壞了,沖口就道:“喂!我家夫人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嗎?”
這話一出口,鳳凰閣的人可是吓壞了,香草趕緊上前往楚煜辰身前一攔,扭頭小聲說:“千萬别沖動,自家地方禁不起打鬥,壞了可是損失銀子呢。”
楚煜辰一聽這話,火氣便漸消了去,握起來的手也松了開來。香草說得對啊!在這地方鬧起來,萬一碰壞了什麽東西,他家媳婦兒可是要心疼死的。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夫人請讓身邊的下人自重!”香草轉回頭,話音揚起,“這裏是正經做生意的地方,容不得人放肆!京城所有正經産業都有官府保護,若夫人的丫頭實在不會說話,我可以派人把她送到官府去,讓人好好教教。”
香草的話十分不客氣,目光也是冷厲異常。
那婦人顯然也懂得些許察言觀色,眼下見一個首飾鋪的丫頭在明知她是官家夫人的情況下還這般硬氣地講話,便也知這首飾鋪背後的主人定是有些來頭。
她想起自家老爺在路上說的話,說京城不比外省,天子腳下,随便揪一個人可能都跟哪個大門大戶沾親帶故的。
京城大街上但凡有些門面的鋪子,背後的東家都有可能是有頭有臉的人,甚至是皇親也不一定,所以到了京城要萬般小心,且不可像在西邊那樣爲所欲爲。
于是她壓下身邊丫頭不讓其再多說話,自己卻是繞過香草,沖着沐書瑤淡笑着問:“你與這位公子可是一起的?”
沐書瑤白了她一眼,“如果夫人要是想跟我問話,那至少要在問話之前加上請問二字,然後也不可以直接就說你,而是要稱我爲這位姑娘。”說罷,無奈地搖了搖頭,“西邊兒來的人,就是不懂規矩。”
那夫人心裏已然有火氣,可是盡可能的忍了下來,又重問了一遍:“請問這位姑娘,您可是與這位公子一起的?”
沐書瑤點頭,“沒錯。”
對方再問道:“我見你們手捧的盒子木料十分名貴,這樣名貴的木料打制成盒子,裏頭裝的東西定然價值不菲。可是從這鳳凰閣裏買到的好物?”
香草也心裏有氣,當即便替沐書瑤答道:“用不着夫人操心。”
沐書瑤卻把香草攔了一下,然後笑着道:“沒錯,正是。是一些上好的玉料,準備拿回去打些物件兒。”
那婦人眼睛亮了起來,玉料,她最喜歡的就是玉器,早就想在京城尋些上等好玉,沒想到今日誤打誤撞,興許還能讓她撞上寶貝。
她趕緊又問:“可否給我看一看?”
沐書瑤不解:“爲什麽要給你看?”
“如果我娘看着好了,便會高價買過來,保證不讓你們吃虧。”那小姑娘很了解自家娘親的脾性,當下代替自家娘親開口。
婦人聽了之後也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是這個意思。
結果這頭一點,倒退是把楚煜辰給聽樂了,隻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今日這等奇事,你們這等愚人,真是已經多年未曾見到過了。”
沐書瑤卻并不覺好笑,但見她眼珠一轉,開口再道:“看看可以,但不能白看。”
“哦?”那婦人也來了興緻,随即問道:“那你說,如何才算不白看?”
一絲狡猾的笑泛上唇角,卻并未被人留意,但聽沐書瑤說:“夫人好眼光,認出這盒子用料不凡。正如你所說,不凡的盒子裏頭裝着的,自然也是不凡之物,但至于這物到底有多不凡,能不能入了夫人的眼,那卻不是我能負責的事。總之,這盒子是我的,裏頭的東西也是我的,夫人是求着我要看,那我便有償的讓你看上一眼吧。”
她想了想,伸手五根手指:“五百兩銀子,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