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看了沐永年一眼,随手指了指人群,問道:“請問哪位是沐四小姐沐佳晴?”
因爲他說得客氣,沐佳晴以爲有什麽好事,不等沐永年說話,她已經款款地走出人群向前俯了俯身道:“小心便是沐氏佳晴。”
“佳晴!”沐永年和老夫人同時焦聲叫了起來。
老太監卻打斷他們的話,“沐大人也知道,爲着此次的事情,皇上皇後都是挺生氣的,雖說被沐小姐斥罵的隻是一個城門官的女兒,可也是我天璃子民,人家也确确實實想爲災民們盡一份力,卻沒想到惹來了沐四小姐如些言語上的侮辱……”
沐永年聽得頭越垂越低,旁邊的榮憲立即開口道:“公公放心,臣婦一定好好教導佳晴。”
誰知,那大太監一點也賣她的帳,尖聲道:“皇後娘娘已有了口谕,讓咱家帶了沐四小姐進宮,交由宮裏的嬷嬷親自教導她規矩。”
說完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指揮着跟自己一起來的幾個身強力壯的嬷嬷,把沐佳晴弄上車,朝着皇宮的方向揚長而去。
沐永年手一顫,卻也隻能徒然的放下,他有什麽辦法,他揮了揮手,就要往書房走。
突然,他似又想到了什麽點了點榮憲與沐嫣然道:“你信,跟我來。”
榮憲和沐嫣然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卻也不能違抗沐永年的話,兩人朝老夫人俯了一俯,跟着沐永年的腳步往他的書房而去。
兩人才走到沐永年的書房門口,突然“嘭”地一聲,兩人被腳邊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吓了一跳。
“父親,老爺?”
“你們倆個倒底在家裏幹什麽?不誠心辦什麽募捐會,就不要學人家去辦,如今可倒好,你們去聽聽百姓和衆官員對沐家的非議,你們一個是沐府的主母,一個是沐的長女,怎麽把個内宅弄得那麽烏煙障氣。”
“父親,息怒。”沐嫣然皺眉,重新又從小丫頭手裏捧過一杯茶,遞到沐永年面前道:“這件事其實不能怪母親。”
“不怪她,怪我喽?”沐永年挑眉,也沒有接沐嫣然遞過來的茶杯,甩袖冷笑。
“老爺,真的不怪我。”榮憲見沐嫣然替自己說話,忙接話道:“嫣然說得沒錯,先想出來募捐這個點子是妾身啊,貼子也老早發了出去。”
“那你請的怎麽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沐永年的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咱們好歹也是相府,竟然連城門官的女兒都來了,還鬧出那麽大的笑話。”
“老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也算是出身大家,自然知道什麽身份什麽樣的人,我下的貼子都是給朝中兩品以上的官員家屬的,就連那月兮郡主和顧家的郡主也請了,還有璃王妃那裏也是下了貼子的。”榮憲皺着眉頭說,她也覺得奇怪。
沐永年聽了這話,皺頭也是越皺越緊道:“你們都請了這些人,可前一天月兮郡主怎麽也辦了一個募捐會,而且那麽巧,正好差那麽一天。”
旁邊的沐嫣然想了想道:“父親,你說這事會不會是沐書瑤從中作梗?”
“嗯?”沐永年挑眉,轉頭看向沐嫣然那蒙着面紗的臉,疑惑地說:“你說什麽?”
“父親,您也知道,沐書瑤雖然與咱們沐家斷了聯系,可是不可否認,她是怨恨咱們沐家的,咱們好心把貼子送到璃王府,之後他們就在前一天辦了籌款會。”沐嫣然分析道:“您也知道,她們和沐書瑤關系都好得很,說不定就是她接到貼子以後,故意出了這麽一個損招,就想看我們沐府出醜呢。”
不可否認,沐嫣然的話,不但給自己和榮憲開脫了,還說到沐永年心裏去了,他從心底裏讨厭這個有血緣關系的女兒。
要問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把沐書瑤接回沐家,雖然因此他坐上了右相的位置,可是除此之外,他受到的不是沐書瑤的感激,而是因爲她,沐家反而受了不少的連累。
見沐永年沉思不語,榮憲眼珠一轉,道:“老爺,這件事妾身也就得奇怪呢,這月兮郡主早不辦募捐會,晚不辦,爲何一定要搶在我家之前?而且自從送到璃王府的貼子下了之後,京裏的那些貴婦對妾身就開始有意回避起來。”
“有這回事?”沐永年皺眉,有些猶疑道:“難不成真是她做的?”
榮憲與沐嫣然互看了一眼,兩人瞬間就達成了共識,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沐書瑤做的,這個鍋一定要讓她背。
沐永年點了點頭,如果說他剛剛隻有七八分信的話,這會兒已經信了九成,立即怒道:“這個逆女,她倒底想幹什麽?”
說着一甩袖子道:“你們先去歇着吧。”
榮憲兩人看着沐永年的火氣被二人激了起來,便知道自己不會被遷怒了,心頭暗笑,恭聲道:“是。”
見兩人就要出去,沐永年又開口道:“那個榮憲,你要好好待芳曼,不管如何,她都是皇上賜下來的女人,就算她在宮裏隻是一個女官,也比一般的大家的小姐要強得多。”
榮憲頓了頓步子,身形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沐家突然多了一名宮裏出來的平妻入府,一時間還真有些手忙腳亂。
偏偏沐永年昨日跟沐嫣然二人談過之後,便進了柳姨娘的确良院子。
今日更是上朝後一直未歸,老夫人想來想去,幹脆把百合院兒旁邊的涼心閣先給騰了出來,讓給芳曼住。
院子是老夫人給定下的,榮憲則親自忙裏忙外的指揮下人将院落仔細打點。而那新進府的芳曼,幹脆就陪着老夫人在明輝堂聊天,這一聊就聊了整整一日,連午膳都是在一起用的。
直到院子收拾好了,榮憲灰撲撲地趕到明輝堂回禀時,老夫人跟芳曼間的感情已然極其熟絡,特别是對這她閑來無事與她講的宮廷八卦更是感興趣。